就在风惊梦掌力打到李子光前一刻,苏乐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她人影一闪,拉起了李子光的衣领,把他向後拉了几米,回身挡了风惊梦一掌。风惊梦只觉手臂一麻,软软的竟提不起来。他大骇,向後退了数步。苏乐儿调皮地道:「我就是要待你快si了,才出来。否则我在等甚麽呢?真是个傻瓜。」李子光才从惊骇中回复过来,便与苏乐儿斗嘴,道:「你甚麽意思?我们约好的是你救我教,他们三个人这样,你还算不算有诚意?」苏乐儿回道:「我只是救你,他们没si,好好的,你急甚麽急?」她向席中的许冰冰挥了挥手,道:「你帮他们治治。」许冰冰腼腆地走了出来,在书生们面前蹲了下去。李子光还要回嘴,只是众人都看着他们,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苏乐儿还要说下去,道:「你看你,教中这麽多的人,个个都伤了,你算甚麽教主?」赵紫纯等人终於回过神来:有谁会在众目睽睽下斗嘴的?她乾咳一声,道:「姑娘……」苏乐儿抬起头,道:「哦!赵前辈。」可是没有下文,她又低头沉思起来。
赵紫纯怒了起来,道:「放肆!报上名来!」苏乐儿有意无意地瞄了龙秀一眼,见他似乎有点焦急,道:「名字这样东西嘛,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都是化名。你想听哪个化名?周蓉,郑芊芊,赵婉儿,h思丽,潘玲……」她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了三十多个化名,每个都听上去像真名字。她眼角突然看到了坐在一边,化作江湖人的古铭峰,便道:「别坏我大事儿,待会儿我有信给他。」他微微点头,转过头去,不理这边的事儿。赵紫纯顿感这个姑娘有点棘手,道:「那你选一个名字。也好称呼。」苏乐儿便道:「那叫周蓉吧。」赵紫纯道:「周姑娘,是吧。你这个时候现身,救不了教。我已下杀令,你若要保命,就请便吧。」苏乐儿轻轻笑道:「那先收回杀令呗。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想收就收,想下便下吧。下了不许收,收了不许下,是甚麽道理?很多人说,自己被这个繁俗迫得喘不过气来,我看是这些人为了不出丑,自己把自己b疯了。」
赵紫纯脸se顿时红了起来,怒道:「我现在要灭教,姑娘也阻不得。我有十位弟子执刀,你一个人怎麽应付?」苏乐儿哈哈一笑,道:「不用不用。」她向雪苇招招手,道:「把我的茶杯拿来。」众人全神戒备地看着她,只见她接过了茶杯,可是白布蒙面,又怎麽喝茶呢?她眼看这个茶杯不错,手指上使力,把茶杯像一片薄纸般撕开了。众人好像在她出现以後,都只有一个反应,就是大骇。她把茶杯轻轻地撕成了十五份,道:「这个茶杯不错呀,可以撕,也可以扔。」她像把茶杯像扔进垃圾桶般向前方的地上扔。茶杯片竟s在地上,向上反弹,全数改变方向,乱七八糟地向十几个弟子s去。
那些弟子不是不会武功,不少都学有所成,只是算不上是一流高手,要麽挡不住茶杯片,要麽根本只见眼前有些东西闪过,便被击中x道,向後便倒。赵紫纯认为要帮自己的弟子挡茶杯片,简直是丢脸极了,所以像一枝柱般木然而立。其余的人见大师姐不动,自己自然也不动。苏乐儿见一下击倒了十几人,非常高兴,光宁教的人都痛快地笑了出来。那姓郑的向李子光投向奇异的目光,但没有说话。
赵紫纯气得脸se发紫,可是她也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何人?
苏乐儿咯咯浅笑,也不忘向许冰冰道:「救不救得了?」许冰冰道:「骨折了,要……要接骨。只是……」苏乐儿心道:也对,一个姑娘怎麽可以帮大男人接骨呢?李子光艰难地走了过去,道:「我小时候帮人接过骨,你告诉我怎麽做,我帮一帮他们。」许冰冰道:「骨折之余,他们受了很重很重的内伤……」苏乐儿灵机一动,道:「要麽我去拿光宁教人们中毒的解药,先救他们,他们就可以救鞭银三。」他们光明正大地讨论,是不把千竹派放在眼里,把赵紫纯激得说不出话来。
苏乐儿向赵紫纯道:「我向前辈提出一个建议。你们派一个人跟我打,我若胜出了,就把光宁教等人中的毒之解药,拿来。若输了,我自然会离开。」李子光向她瞪了一眼,她是自己教的最後防线,怎麽轻易就赌上了。赵紫纯看着身後的风惊梦,只见他摇头道:「我内力打不过。」他向龙秀看了看,道:「小师弟的绝招倒还可以应付。反正他今天没出过场。」龙秀冰冷的脸上只有木然的神se。苏乐儿焦急地向他使了几个眼se,但他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可能逃避的事儿,让它顺其自然吧。
苏乐儿道:「怎麽样?」赵紫纯道:「好。小师弟!」龙秀向前踏了一步。今天他一直没有动过手,只是在依云危急时拉了他一把。因此,观众都向他多看了几眼。龙秀搬出了一张矮桌,上面有一叠高高的书。苏乐儿无奈地站在了原地。她心想:「我怎麽啦?他武功也不差,我跟他打起来没甚麽不妥……可是我怎麽不忍心出手?」她的脑海中浮出了一个画面,龙秀在客店中咬着麫饼,道:「对,好朋友。」她心中肯定地道:「没错,我们是好朋友,友情不会因为一件这样的小事而动摇的。」她笑了,道:「请。」龙秀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打开了书。他深信苏乐儿绝对可以应付他的招式手一动,便是快捷得无影。
苏乐儿只见他左右手一起撕页,熟练的一拨,无数纸片向她s来。她眉头一皱,知道手一碰,必会受伤,便反手ch0u剑。旁人只见她从白玉剑销中拔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这把长剑却不是透明,而是光亮的蓝se,美极了。
龙秀眉头一皱,她怎麽把易碎的木脂剑带来了?脆弱的剑对付不了他的纸片呀!
苏乐儿的剑一划,自己惊异极了。
龙秀的纸片竟割不开,是用一种极坚韧的物质做的。龙秀更为惊异:苏乐儿的剑竟然这麽坚y,纸片一条割痕也留不下!
他们二人都是一惊後,保持镇定,龙秀继续拨纸,苏乐儿一边到处钻、躲避,一边想办法。龙秀的纸片威力也不低,苏乐儿的白衣也被割了几条口子。赵紫纯冷笑一声,道:「周姑娘这可是在b武,还是在逃?」苏乐儿顿时停了,微微一笑,道:「b,b。」她深深x1了口气,当龙秀再s来纸片时,突然伸足,就这样踏在在半空的纸片上!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她没有在纸片上借力,反而另一只脚也凌空,踏在另一块纸片上,竟在「满天飞纸」上行走,向龙秀步步b近!赵紫纯向依云怒喝道:「去,把她打下来。」依云这次没有迟疑,心道:「龙秀好心救你,你这样恩将仇报!」就要出手,突然腰後一紧,便人紧紧抱住了!他大惊,尤其腰前的小手是雪白的nv子之手,而且他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人b近!他一扭头,见一个可ai极了的小少nv,双眼大大的睁着,躲在他的身後,很害羞的样子,却道:「别s!哥哥别s!大姐姐是要救这麽多叔叔们,哥哥若s了,叔叔们都要si!」依云顿住了,小小孩儿明白的事,自己怎麽糊涂了?
赵紫纯正要一掌打下雪苇的背上,却不知为何,手一到,姑娘凭空消失了,人影到了苏乐儿那边。她及时住手,气急败坏地道:「快s啊!」可是依云摇头道:「娘,孩儿十五年来都一直听你说的话,可是孩儿也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有些事情错了,娘亲也要觉悟。」赵紫纯气得上前一把掌就打下去。雪苇此时已远远跑走了,但见他被娘亲打,也有些不忍。她见他脸上红了一片,赵紫纯恨恨而走开,便上前,用一片手帕就要擦。依云大惊,要叫不妥,可是已经太迟。雪苇轻轻一笑,把他的脸移了过来,道:「哥哥别动。」依云呆住了,他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回过神来,皱眉道:「成何t统?」便挥走了她的手,劲自走开。雪苇扁了扁嘴,没有说话,悄悄地闪回许冰冰身边。
苏乐儿脚法一转,脚尖在每一片纸上轻飘飘地点一下,脚尖旋转,像在跳舞一样。龙秀大吃一惊,停手不是,继续拨也不是,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苏乐儿对着他浅浅笑了,拔出了那把不知甚麽剑,向他指着。
龙秀呆住了,灯光之下,苏乐儿单脚跳着舞,向他飘来,她的笑脸更令他无所适从。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也ch0u出了自己的剑,停手站了起来。苏乐儿顺着脚下的纸轻飘飘地着地。龙秀这才深呼x1一下,回过神来,握紧自己的剑。
全场响起了一点点掌声,慢慢地,越来越多人加入,最後,整个场地都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及欢呼声。苏乐儿向观众淘气地笑了笑,抱拳行了个礼,才转身刚刚好挡住了龙秀的剑。他的剑薄得像纸,白光闪闪,刀柄是黑se的石头做的。苏乐儿的剑则是小时候用到现在的水晶剑。小时候,她挂着剑,剑削尖是拖地而走的。当她渐渐长大,剑也离地面远些了。
龙秀擅长快剑,他扁扁地向苏乐儿的腰间刺去,苏乐儿的剑「铮」一声,手一抖,用剑尖托他的剑背,施行平平无奇的「黏」字诀,用内力拉着龙秀的剑,把他的刀背制住。龙秀没有停留,一翻手,内力涌出,y冷的内功把苏乐儿的水晶剑甩掉,立时刺向她的右手手背。苏乐儿吃了一惊,她的剑怎麽翻,也没可能挡到手背。她只好足不离地,向後平飞。龙秀好像料到了一般,剑向她的手背穷追不舍。原来他这套招式是自己悟出来的,叫「追难十式」,専是追着别人剑挡不了的地方刺。
苏乐儿低声咒骂一声,举足向他的剑踢去。龙秀的剑只好往左一躲,偏离路线。苏乐儿连思考的空间也不给他,立即向他扑去,剑法叫「鸵鸟砍」。她从鸵鸟的头左右上下不停伸的动作中悟出了这套剑法,向龙秀上下左右不停地扁刺。龙秀见眼前的剑影子晃来晃去,他只好见剑就挡,可是剑法一点也施不出来。龙秀先前刺苏乐儿的手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令苏乐儿的下手绝不留情。只见她快捷的剑先左刺他的右臂,再从右边刺他左耳,然後往下刺他的鼻子,从下而上地斩他的下巴。她也不是全是实招,虚实结合,应付起来更为棘手。龙秀被她吓了一大跳,二人的剑在自己的脸前晃来晃去,这种折磨他快受不了,心中道:「你激怒她做甚麽?真是自讨苦吃!」
苏乐儿的怒气发泄够了,不希望伤到龙秀,也不想被人悟出剑法的破解方法。她不能被认出,因此没有使出彭明生的真实功夫,一直用自己胡闹时创出来的招式。於是她便退了一步,换了一套古灵jg怪的棍法「t0ng香蕉」,是名副其实,苏乐儿在树上t0ng香蕉时发明的。这套棍法是b较柔和的,没有那麽狠,杀伤力却没有减弱。她把水晶剑翻了翻,竟是用刀柄向着龙秀,当木棍使。她捏着刀尖,双腿一动,便在龙秀的身边围着转,时不时往他的腰t0ng。龙秀心中叫苦,努力挡,只是剑尖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他禁不住向她狠狠瞪了一眼,苏乐儿噗哧一笑,却没有停,向他扮了个鬼脸。
龙秀心中一甜,jg神一恍,被苏乐儿的剑柄一下打在他的腰上。他痛得闷哼一声,蹲了下去。苏乐儿啊的一声,没想到真的打伤了他。她挠了挠头,轻轻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龙秀狠狠白了她一眼,挣扎着坐了下来。
苏乐儿向赵紫纯道:「我们可说好了,解药呢?」赵紫纯怒得脸se发紫,道:「你……你……你……」风惊梦休息了一会儿,内力复完,jg神饱满地道:「敢向姑娘讨教几招。」苏乐儿心中一怒,冷冷地向着他们,道:「怎麽?不守信用?」风惊梦没有说话,只是一掌向她打去。苏乐儿向後便奔,y不肯接招,道:「喂,你们真是b小孩子还要厚脸皮啊。」她足下不停,风惊梦竭力追赶,可是也腾不出空来说话。苏乐儿大兜圈子,一直唠唠叨叨地骂,但她知道她不可以与风惊梦b拼,否则光宁教会无人保护而遭杀害。风惊梦怒极了,可是仍然追不上苏乐儿的影子。
她人影一闪,纵身向空气连踏几脚,站在了一枝高挂的树枝上。她在树枝上翻了跟斗,稳稳地坐了下来。此等神功,以及敢在树枝上翻跟斗的勇气,真的无人能及。风惊梦自知b不上,叹了口气。苏乐儿道:「这麽多英雄豪杰在此,难道真的无人敢为我发声吗?」
无人站出来。
她自嘲一笑,道:「可见这个英雄会有多麽的荒谬,多麽的儿戏!数百人中,没有一个人愿为了自己心底那gu正义而……」她话未说完,有一个人高宣法号,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便是当日酒家中那位和尚。他道:「阿弥陀佛……施主可还记得老衲?」
苏乐儿笑道:「还是和尚心中最清。」和尚微微笑着向赵紫纯行了个礼,道:「善哉善哉……这位施主,莫要心中不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赵紫纯脸上红了起来,恭敬地道:「敢问大师法号?」和尚微微一笑,道:「老衲的名号不说也罢……」
人群中突然有人走了出来,道:「师兄?」走出来那个人脸se铁青,可是他的嘴角上扬,显得突别高兴。赵紫纯「啊!」的一声,道:「圆诚大师……难道这位大师是闭关多年圆恩大师?」圆恩微有愠se,道:「善哉善哉……这副皮囊,不说也罢。」圆诚会意,低声道:「师兄说的是。」
苏乐儿笑了。她深知圆恩大师的武功b自己可说是稍高一层,只是当天没有料到自己的招式才着了道儿。他心怀善念,就算他不支持自己,也不会让人受伤。
圆恩向赵紫纯道:「阿弥陀佛……施主三十年前或许只是个小姑娘吧。」赵紫纯笑了笑,没说话。圆恩双眉紧皱,摇头叹道:「这次的屠杀实是不b当年残忍……老衲今日前来,本要尽快结束这场怨恨。」他转向苏乐儿道:「这位小施主x怀佛学中旨,把老衲也教训了几次。」苏乐儿笑着点了点头。「今天,老衲也上了一课……是时候真正地停止这场仇恨了。」他向圆诚看了一眼,圆诚本心是要帮千竹派的,见师兄这般说,倒也不便说了。圆恩叹道:「看来只有小施主和老衲才明白……」苏乐儿笑道:「两个人,也b只有一个人好。」圆恩微微一笑,道:「善哉善哉……施主年纪小小,怎麽有本家佛学在心?」
苏乐儿笑了笑,没说话。大庙不可收nv子,这等事若传了出去,可就糟了。
圆恩向她望了一眼,便转头向赵紫纯道:「只要施主把解药拿出便可化这段怨仇於无形。」赵紫纯怒道:「大师只顾小姑娘的话,可是我们派是要帮千万江湖人士报仇啊!」圆恩接口道:「善哉善哉……施主是要杀人。只要是杀人,那就会把这段仇恨延下去。延下去有甚麽好?真是……怨怨相报何时了?」他说的话是多麽的正直,多麽的为天下苍生着想,倒把赵紫纯有些说动了。况且……他的身份太重,武功太高,只要他和苏乐儿联手,千竹派输y了。
她向风惊梦点了点头,道:「把解药给他们吧。」风惊梦眯眼想了一会儿,便道:「好。」千竹派弟子们便转身上山取解药。苏乐儿手负在背後,轻飘飘地着地。她还未着地,风惊梦向她发出一招。她皱了皱眉:这些武痴!她向後飘了一下,不料後面站着的是那个陈尹。陈尹对她早已不满,见她背着自己,虽不敢出掌,得罪赵紫纯或风惊梦,却假扮摔倒,向前一扑,把苏乐儿後脑挷着的白布大力一扯,便扯破了,她的脸纱立时掉落。
所有人都倒x1了一口气。苏乐儿既秀丽又可ai,把所有人都震摄住了。陈尹连说对不起,可是被苏乐儿怒目而视,已毛骨悚然,不禁停住了。苏乐儿怒得满脸没有了颜se,她冷森森地道:「好……好。不要脸的小人,果然……果然卑鄙无耻。」陈尹吓得後背全是冷汗,连忙把白布还了过去。她伸出二手旨,一丝一丝内功,向陈尹s去。圆恩人影一闪,已到陈尹身前,一掌把内功化解,微微笑道:「善哉善哉,恩怨恩怨,要何从说起?」苏乐儿微微一呆,冷漠地道:「大师果然是慈悲於心。」圆恩回道:「阿弥陀佛,只求以此皮囊,解救苍生……」
赵紫纯忽大叫一声,震声叫道:「是……是玉手,她的容颜……是她!是她的後人!是她!」苏乐儿耳朵里嗡的一声,自己多天来沉在心底的假设好像被证实了,这个张芷玲……难道……是……
她人影一闪,在龙秀耳边「呼」过几个字:「带人找家,写信给你,别让人见。」一把抓住了雪苇的手腕,便向山脚飞身而下。
龙秀无奈地抓了抓耳朵,上次别离两天,自己心里都抓狂了,此次不知何时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