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摇摇摆摆开始升起,他缩在衣服里,闫沭的手伸到他背后,把那衣服的大帽子扣在了周佼脑袋上。周佼的脸都看不见了,他用手提了一下帽子,帽檐外就对上了闫沭揉着笑意的眼。
“还冷吗?”闫沭问他。
周佼摇头,晃了两下,帽边上稍长的绒毛也跟着晃了晃。
衣服是闫沭去附近的商店买的,跑了很长一段路,到了店里,也来不及选,看到店中央模特上挂着的那件就给拿了下来,付了钱直接抢着走了。他左腿有些使不上力气,回来时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滚了一圈,衣服护在怀里,好在是没蹭到雪。
闫沭就跟看小孩似的望着周佼,抬起手拍拍他的脑袋,又搂在臂弯里。
闫沭说:“周佼,你要好好的。”
缆车抵达山顶,工作人员候在设备那边,牵引绳缓缓止住,闫沭跳下了车,反身去扶周佼。
周佼伸手想去抓,却在碰到闫沭时缩了回去。闫沭一愣,就听身后徐诏问的声音。
闫沭回头,朝徐诏问点点头。再看向周佼时,对方已经自己下来了。
周佼穿着闫沭刚才买的衣服,那衣服很长,都快到脚踝了。徐诏问瞥了他一眼,就笑了,“你这是什么打扮?”他对待周佼说话的语气一直都这样,满不在乎,仿佛一件玩具。
闫沭朝他看去,微微眯起眼,他走到周佼身旁,手顺势搭上,对徐诏问说:“他穿的少,我买了件给他,你是大人,怎么不知道照顾他?”
徐诏问嗤笑的表情凝在颊边,他挑眉,目光落在周佼脸上,轻轻眨眼,他问:“我没照顾好你吗?”
周佼嘴唇微动,刚想说话,闫沭便接嘴,“当然没照顾好他。”他搂紧了周佼,低着声音吐出三个字,“那么瘦。”
徐诏问觉得好笑,仔细打量着周佼,又看看闫沭,笑道:“小沭,你这样还真有点做哥哥的样子,都知道护弟弟了。”
徐诏问还是那样子,闫沭的那些话在他这,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闫沭想到之前柳楷的事,在他们这帮学生里仿佛天塌下来的大事,可在徐诏问这,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一点芝麻大的小事情。
缆车这边距离滑雪用具的店不算远,他们步行过去,到了店里,徐诏问让他们挑选滑雪板。
徐诏问也买了块新的,他本来是有自己常用的,不过那块板之前在瑞士滑雪遇到风暴时弄丢了,他自己也险些丧命,好在福大命大,没死成,还能祸害一下。
来滑雪虽然是周佼推荐的,可他自己却是一次也没玩过,导购给他推荐了atoic。他挑了红色的双板。徐诏问买了块单板,闫沭在店里转了一圈,见他买了单板,便也买了相同牌子的单板。
徐诏问侧头看着闫沭,笑眯眯问道:“以前玩过?”
闫沭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滑雪板,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说:“滑板和这也差不多吧。”
徐诏问一愣,闫沭已经抱着自己的滑雪板往外走,走过去时顺便拽了一下周佼,把人一起带了出去。
他们慢慢走近滑雪地,周佼朝闫沭看了看,黑色的护目镜挡住了闫沭大半张脸,看不到表情,却能见闫沭紧抿的嘴唇。
好像又在生气,为什么生气?
周佼在心里稀里糊涂想。
徐诏问不太会带小孩,他以前也养过周佼一段时间,不过养着养着就养到了床上,后来也没好好对待过。
他戴好装备,看了眼闫沭和周佼,就叮嘱他们两个人小心些,场地周围都有工作人员,遇到事情就喊人。而后便没去管他们,滑雪板摩擦过雪地,能听到风声“咻”一下,他人就消失在了皑皑白雪里。
就留下闫沭和周佼了,两个人站在坡上。一个双板,一个单板,闫沭盯着这坡度,回忆着自己以前玩滑板时的动作,微微出神。
突然手臂被推了推,闫沭侧过头,周佼把衣领拉下来些,露出嘴巴,小声说:“要不要借你一块板。”
闫沭愣怔,反应过来,护目镜撇到额头上,他蹙眉,表情臭臭的,“搞什么?担心我不会玩吗?”
“你不是没滑过吗?”
“都一样。”闫沭顿了顿,盯着周佼,嘴唇动了动,“臭弟弟,瞧不起我。”
周佼快速眨眼,闫沭戴好护目镜,侧过身不再看他。
快速呼吸了数秒,少年的身体就如同离弦之箭,单板踩在脚下,从雪坡上滑落。
潇洒的身姿如鹤,周佼觉得闫沭像在云端,像是蝴蝶会飞会离开。他踩着双板,忍不住就要下去时,他眼中的仙鹤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周佼睁大眼,眼睁睁看着闫沭打了个滚,四脚朝天陷在雪坑中。他支着手里的杆子,跟蜗牛似的,一蹭一蹭往下挪。
非常不容易到了闫沭那边,就看闫沭喘着气躺在雪地里,摘掉护目镜丢在一边。周佼去把护目镜捡了回来,又走到闫沭身旁捞着他的胳膊,让他起来。闫沭闭上眼,慢慢呼吸,让他等等。
周佼就蹲在边上看着他,闫沭刚才打了个滚,头发上都是雪,抖了一下后,脸上、睫毛上也都挂上了。周佼忍不住伸手去碰,手指挠过他的睫毛,闫沭的眼皮颤抖,乖乖闭上眼。
睫毛、头发、脸上黏着的雪粒被擦掉,闫沭睁开眼。周佼问他:“还滑吗?”
闫沭看了看自己的左腿,仰起头问周佼,“你呢?你要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