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推开窗户,窗外的寒气直扑面门而来,沈倾欢冷的打了个哆嗦,才将脖子往回缩了缩,就听见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
她没有想到这房间正位于赵都最繁华的大街上,没有想到此时策马疾驰过来的人,居然是他。
那个在墨云书院瞧不起女子,身边所用的器物完全不要女子沾手,那个傲慢的无礼的目中无人的……吴铭。
那个活动场跟她比试,在后山上被她捉弄的纨绔子弟。
外面寒风肆掠,却比不得他此时脸上的寒意刻骨,沈倾欢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光,很快收了回来,落到此刻好整以暇偎在软榻上的君怀瑜身上。
她想起之前君怀瑜属下的禀报,赵五皇子吴邺就要到达赵都,而刚刚君怀瑜又说吴邺是自己的旧识,所以带她见识下。
难道说的就是吴铭?
君怀瑜闲散的目光迎上沈倾欢不解询问的目光,旋即含笑,微微颔首,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对这人沈倾欢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也就抱着事不关己高挂起的心态在窗户外瞅了瞅,就要缩回脖子关上窗户,却见街道这头突然跑出来许多骑兵,人人皆身穿金色铠甲手执护盾,一脸警惕和戒备的向街道这头正策马飞奔的五皇子吴邺一行人靠近。
就是这阵仗和气势,也让人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意味。
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两边的商铺也都关门锁窗,没有一个不怕死的在这个时候探出头来,沈倾欢下意识的关了关窗户,只留下一个一丝缝隙往外看。
只见吴邺急急的勒住了马,神色有些倨傲的看着对面为首的那个侍卫,冷冷道:“王大人,你这是作何?”
“下官这是在恭迎五点下回京,”那人面对吴邺这般的质问,丝毫不改其神色,沉稳答道:“太子吩咐,五殿下一路辛苦,让下官好生在迎接,在赵都一切事宜都请尽管吩咐下官。”
“哼,我那大哥何时变得这么多疑了?让你好生伺候?这赵都本来就是我家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卑贱的小官来指挥我。”说罢,吴邺抬手猛的一扬马鞭,双脚狠狠一蹬,马儿吃痛,嘶的一声长鸣就向前面飞奔而去。
“刷!刷!刷!”
尚未走近,对面将街道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的黄色铠甲侍卫们已经齐刷刷的亮出刀剑,剑锋毫不留情直指吴邺。
“怎么?你们反了吗?”被迫再度急急勒住马缰的吴邺怒气冲冲的瞪着对面的黄色铠甲头领。
那人下马,单膝跪下行礼道:“这也是太子的意思,所以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烦请五殿下配合我们。”
说完,全部的黄色铠甲护卫皆下马收剑,单膝跪下。
“啪!”吴邺狠狠的将手中的缰绳掷在地上,似苦笑似叹气似嘲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大哥。”
说完,也就任由对面的护卫牵着自己的马,带着自己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沈倾欢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等所有人都走远了,她才轻轻关上窗户,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不是坊间传闻说,太子吴邱,五皇子吴邺,七公主吴芸秀都是有皇后抚养长大的吗,不是说他们的感情最为深厚的吗?怎么看眼前这一幕,赵太子是连这个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对天下权势没有任何野心的五皇子也要下杀手啊?”
“皇室之争,向来如此。”君怀瑜对这些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都是为了权势吗?”沈倾欢叹气。
君怀瑜摇摇头,这时候看着沈倾欢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正色:“有时候出身已然决定一切,你看像是在赵王宫中,那么多个皇子,即便是吴邺无心天下,但有这么一个有皇位继承权的人的存在,本身对赵太子就是一种威胁,他若心胸宽一些,或许能容得下他,但不巧,吴邱这个人表面看似仁慈无害,实则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有他的统治,赵国的日子不会太好。”
沈倾欢有些惆怅的托着腮,不解道:“既然如此,那赵王为何还要立他作为皇储,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吗?说到底还是有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他的错误判断才造成了赵国如今的局势。”
“欢欢,”君怀瑜听了这话,又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宠溺的笑容把沈倾欢愣是吓的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他道:“在这皇权更迭,你争我夺的厮杀之中,也许很多人连自己都不曾看清,更何况本来就亲情淡薄的皇族血亲,而且,更多的时候,上位者还带着几分身不由己。”
一直以来,沈倾欢也只道这人文采厉害,毒蛇厉害口才了得,却不曾想谈起皇族来,他也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他所说的观点也是沈倾欢之前没有考虑到的,虽不完全苟同,却不可否认也有几分道理。
一个疑问再度在她脑海里盘旋——他到底是谁?
心下疑问,嘴上也就很自然的问了出来,“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像是名扬天下的文人雅士。”
君怀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你这般高森莫测的样子,我哪里猜得出来,再说,你是谁跟我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不说,沈倾欢也不打算追问,她打着呵呵,伸了一个懒腰,喃喃道:“心好累,我得去补一觉。”
趁着能轻松的睡觉的时候就得抓紧时间睡觉,天知道过了这几日的安宁之后,她还能不能这么高枕无忧的睡觉,沈倾欢对着君怀瑜和那个叫阿煦的少年摆了摆手,就出了房间,下了阁楼。
还没走出这个院子,就见到回廊下站着一脸紧张不安的卓洛景天。
这几日为了躲避官府的盘查,而且那院子又机关重重不懂阵法没有轻功的她根本就出不来,所以她都没有见到卓洛景天。
沈倾欢看到卓洛景天的同时,他也正抬头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