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行道:“小江说的没错,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舅舅会和苗疆人发生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他说完,香似雪就摇头道:“也不一定,我听林老爷林夫人的意思,可能你舅舅是在别的地方做生意,被人掳走,然后才被掳到苗疆。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在哪里不是绑架人,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苗疆呢?刚刚小江说大家都不愿意来这里,那么如果是在这里暗中招兵买马试图谋反的话,也肯定很不容易被人发觉了,是不是?”李江笑道:“似雪你还惦记着谋反的事呢,叫我说决不可能了。恩,反正我说不过你,咱们先找地方吃饭吧,吃完饭就出城。”他说完,胡夫已经停了马车,高兴道:“李公子说的没错,这天都晌午了,人和马都饿了,正好这里就有一家酒楼,不如进去先祭祭五脏庙吧。”一语未完,三人都笑了起来,林锋行道:“胡大哥一提吃饭,总是兴高采烈的,怎么,就饿成这样吗?沿途我们还备着干粮呢,何至于就到此地步。”一边说,一边却是下了车,果见面前一座高大的酒楼,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二楼上的雅座却还有几个。三人到了二楼,伙计连忙上来招呼,林锋行照旧点了一桌子好菜,然后三人便一边说话一边等着饭菜上来。他们旁边桌上就坐着几个苗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面前摆着满满一桌酒菜,却没有人动筷子,因为马上就要进入苗疆,所以林锋行等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忽听楼梯上脚步声响,回头看去,只见另一个苗人满头大汗的走上来,那桌上的几个人都立刻站起身,大声问道:“怎么样?请来他老人家了吗?”说的竟是地道的汉语,而且十分标准。香似雪等人便好奇起来,心想这些汉子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他们又要请什么人,会和江雪季被绑架的事有关吗?因这样想着,眼角余光便在这几个苗人身上打转,只见那匆匆上来的汉子摇摇头,黯然道:“没请到,他老人家实在太难请了,我跪在外面一夜,他却理都不理我,只说金盆洗手,从此后不再为人动刀了,任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他话音刚落,另几个汉子脸上已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恨恨道:“这老东西也太不讲究了,我们说过,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他却非要我们苗家的圣物,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不要,那是我们苗家人的神,能给他吗?可恨,这老东西好贪心,要圣物的时候,他怎么不提金盆洗手的事情?”香似雪起先听他们说话,不自禁的就以为是去求哪个架子大的大夫诊病,及至后来听到说是动刀,方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此时饭菜俱已上来,三人慢慢吃着菜,又听那其中一个青年急道:“不然我们干脆上门去把那老东西掳来,不由得他不动刀……”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青年喝止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他是谁?普通的郎中吗?不说他是三堂会的老牌大夫,行动有三堂会的高手保护着,就算没人保护,我们把人掳来就能逼得他给我爹动刀吗?他若不肯,只消在动刀的时候动一点小手脚,我爹就有死无活了。本来这种动刀的风险就大,他到时只要说一句动刀子失败了,所以病人死了,我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番话说完,其他几个苗人青年也都不住的点头。林锋行和李江一听到动刀医病,不由得大感好奇,就连香似雪也十分的感兴趣。不过三人不想和苗人有太多的纠缠,便自己在座位上议论着,林锋行就道:“那老头子真不是东西,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他医一个人就要人家的圣物,这也太狠了些,我常听舅舅说,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和信仰,一旦触犯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是宁可拼命的,那老头不是明显把人往死路上逼吗?”李江夹了一筷子红烧野山鸡,呵呵笑道:“林大哥不必当真,这老头子或许不过是江湖骗子,靠着点运气闯出一点名声,以往被他医好的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你没听这几个苗人说这种动刀的风险大吗?可见他还不知道医死了多少人呢,我就说嘛,连宫廷里的御医还没听说有谁会动刀医人的,这里偏远地区的郎中竟然会这种神来之技?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的话引来几个苗人侧头打量了他们几眼,还有另一边桌旁,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愤愤向这边瞪了一眼。香似雪不动声色的看了回去,然后摇头道:“小江也不可以这么说,动刀医人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也并非没有人做过,古时候的华佗,便是利用麻沸散,专擅动刀医人的。”她话音刚落,心里就叫糟糕,心想这是个架空的时代,不知道小江和林锋行知不知道华佗这个人,万一他们的历史和我们不同,追问起来我要怎么说。不过这番担心明显是多余了,不但林锋行和李江知道华佗是什么样的人,就连那边的几个人也都频频点头。李江不以为然道:“华佗那自然是神医,千百年来也未必出一个的,如今的大夫如何能和他相比。”他说完,林锋行便抢着道:“非也非也,你不知道隐士这个词吗?有时候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藏龙卧虎,往往有高人隐士隐匿其中,不过高人们往往脾气怪异,想请他们出山并不容易罢了,但这个老头明显是有些过分,你可以要钱要物甚至要人,不是说苗家姑娘都很漂亮大胆吗?怎么能要人家的圣物呢?”香似雪的眼波一转,似笑非笑瞅准了林锋行,加重了语气笑道:“是么?苗家的姑娘都那么漂亮大胆吗?你亲眼见过尝过?”话音未落,林锋行吓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陪笑道:“这不是时常听舅舅说的吗?我哪里知道这些。”一语未完,香似雪就哼了一声道:“我听你瞎扯,舅舅会跟你说这些话?那他也不是你舅舅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动刀医人又有什么难的,难的是医后的消炎和动刀医人中的消毒措施,一个不到位刀口感染,就难办了,那老头子便以此威胁,要人家的圣物,真不知他的医德在哪里,实在是不配做大夫。”“衣德?衣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京城的人啊。”李江插嘴,气得香似雪猛翻白眼,哼声道:“医德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医德医德,就是……就是身为一个医生的品德,就是林锋行说的医者父母心。”他说完,林锋行和李江才恍然大悟,正觉好笑间,忽觉身旁多了几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几个苗族青年,他们都是一脸的凝重,刚刚那个不赞成去掳劫那个老大夫的青年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儿,他盯着香似雪,郑重道:“刚刚姑娘说动刀医人不算什么,莫非姑娘懂得这门技术吗?”其实刚刚那些苗族青年听香似雪这么说,虽然惊讶,却是不以为意的,只以为这小姑娘在吹牛,然而那个苗族青年却知道中原武林中许多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往往就是身怀绝技之人,更何况他的父亲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如今不过是来问这女孩一句话而已。因此他本着谨慎的态度上前,但心里却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怎么看,这个女孩儿也不像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女子,既不清高冷傲,又不是国色天香,身上穿的衣服也只是普通富家女的打扮,只由这装束举止,便觉她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吹牛成分居多,因此苗族青年问完了,心中也在叹气。香似雪皱了皱眉头,还没等答话,就听旁边的林锋行笑道:“她哪里会什么动刀医人啊,刚才不过是听几位议论,所以发下感慨而已……”不等说完,桌下的脚猛然被踢了一下,香似雪抬头对那青年笑道:“动刀医人我或许能够胜任,但就像我刚刚说的,麻烦的是怎样消炎,否则一旦引起刀口感染,可说是前功尽弃了。”他说完,那些人都不知道消炎和刀口感染是什么意思,连忙询问。香似雪心中一动,暗道我念的是西医,中医只是稍微有所涉猎而已,毕竟不精通,莫非这个时代其实也有能够消炎的草药吗?恩,这是很有可能的啊,祖国的医学博大精深,流传到现代的中医往往只是得了点皮毛,真正的精髓历经几次浩劫,大多失传了,更何况这古代的空气质量是绝佳的,病毒与细菌的种类和厉害程度都远远不如现代,也许真的能用药草来控制呢,刚刚听这些人说其他的郎中都在家里等着这个能动刀的老头子,那么我只负责动刀,其他的事别人应该会处理吧。想到这里,便抬头笑道:“恩,这个怎么说好呢?你们知道的,人的身上一旦挨了刀子,过几天可能就会有发烧,伤口肿胀化脓的现象,这就叫感染,往往这些就能要了人的命,如今我听你们说的意思,这动刀势必会有一道很深的刀口,请问其他郎中有这种能够不让刀口感染的草药吗?如果有,我倒愿去试一试。”那些青年都喜出望外,这惊喜突如其来,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其中一个便忍不住问道:“草药当然不是问题,我们苗疆草药是最多的,伤口就算肿胀化脓,那脓成绿色了我们的草药也能治好,就是动刀是很难的,你连草药都不知道,能会动刀吗?”他的疑问显然也是大家的疑惑,当下就有几个人点头附和,而林锋行和李江对看了一眼,连忙道:“就是就是,似雪,咱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能乱试,还是让人家去请那个老大夫吧,我们吃饱了还有正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