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扎好,李希维说:“以后你每天都给我扎头发吧。”
小满自然愿意,他已经在想可以在李希维的头上做哪些发式,虽然想象出来的都是女式,但在家里试试应当可以吧?
李希维不知小满心里所想,拉着小满出门直奔医院,原本小满说只要找家附近的小诊所就行,只是换药而已,可李希维坚持去了医院,还挂了专家外科号。
排队检查耗去不小时候,拿药的时候李希维怕小满跟着跑来跑去会头疼,所以让他坐在等候区等他。
外科人多,诊室外排队等待的人更是不少,小满环视一圈,找到一处角落空位走过去坐下,他的座位旁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女人,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只拐杖搭在椅背上,握在手里。
她在打电话,操着一口南城本地口音,“医生让我住院,妈的想坑老娘的钱,不就是被划了一刀吗?我打破伤风就花了一百多,还想要我住院,没门,我有钱还不如出去买酒喝,我还痛快!”
电话那边的人应该是在劝她,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你不用劝我,什么?你给我钱?那倒是好,你打我卡里,我立马办住院手续去”
“放心,我肯定住院,不去买酒,等我回龙洞街时一定陪你”
女人打完电话,心满意足的呵呵一笑,“大傻帽一个”
小满越看越觉得女人的背影很熟悉,等她挂了电话,坐正身体,他看着她下巴上的黑痣时再也坐不住了,上前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女人大叫一声,“流氓啊,你抓我胳膊干什”等到女人也看清小满的长相之后,用力甩开了小满的手,嘴唇颤抖。
小满刚刚认出人时他是欣喜的,但女人跟小满的情绪截然相反,她是愤怒,满眼狠戾,猛地站起身,却因为一条腿受了伤,脚下不稳,身体向座椅后倒去。
小满赶忙上前扶住她,却又被她一把推开,小满被推坐在地,还想过去扶她,却被女人抡过来的拐杖再次打倒在地。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女人披头散发,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小满一样,“我不想看到姓萧的任何人,你滚开,萧满,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恶心,你跟你爸爸一样恶心”女人歇斯底里,她若是没有受伤,可能会过来把小满撕碎。
周围乌泱泱围过来一圈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小满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赤裸裸的厌恶,这是他从没想过的情况,他以为再次见到林虹,她还会跟以前一样,温柔的牵着他的手,分给他爱吃的东西,摸摸他的头,毕竟,这个世上,他们算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林虹右手颤抖着,几次想扶着拐杖站起,都没成功,小满动了动身体,几次想起身帮她,可都被林虹的恶言恶语制止。
最后林虹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站起身,她胳膊下架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小满身边,居高临下,“萧满,我听人说你成了哑巴,你不会说话了?我看你是不敢开口吧,你是装的吧?”
小满牙齿咬得泛酸,不再仰头看林虹,视线留在拐杖底端已经被磨出了毛刺边的木头。
女人咬了咬腮帮,继续道:“你那天在柜子里,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为什么不救妈妈?你为什么躲在里面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虹的一声声质问,像把带着倒刺的弯刀,直直插在他的胸口,拔出来后连皮带肉,血淋淋一个大窟窿。
“都是因为姓萧的,我才没了妈妈。”林虹声音越来越小,“你也姓萧,你也应该去死。”
林虹最后的话用的不是南城方言,而是只有小满可以听得懂的语言腔调,可是,我也没了妈妈呀,小满想,他又该去怨谁?
林虹的诅咒像在幽深峡谷中,回声不断,一遍一遍传进小满的耳朵,最后四肢无力,眼神飘荡,等他再次回神,四周的人已经散了,林虹已经拄着拐杖走在走廊尽头,他自己还坐在地上。
李希维手里拎着药回来时发现小满坐在地板上,一只胳膊搭在网格金属座椅边,半垂着,脸色白得厉害,眼睛看着远处拄拐的女人。
“小满,怎么坐在地上了?是不是头疼?”李希维蹲在他身边,紧张的问他。
小满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思绪回稳,木讷着摇头。
“你认识那个女人?”
小满顺着李希维的话再次看向走廊,可已经没了林虹身影,又想起林虹刚刚的话,再次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她?”李希维问,“还是你不想跟我说?”
小满咬着舌尖,只摇头。
李希维皱了皱眉,没再多问,扶着小满又去诊室换了药。
从医院出来后李希维没有带小满去训练场,而是直接把他带回了家,小满努力让自己维持往常模样,而李希维也闭口不言。
早晨出门时还是清风暖阳,中午却起了风。
第20章吃饭吧,第一次做,尝尝
窗外哗啦啦下起了雨,玻璃窗上挂了水珠,又很快滑落,留下一串串雨痕,半开的窗被风吹得直响,小满关好门窗,灰蒙的雨幕没能把里外分开,雨越下越近,近在眼底。
房间里端坐在沙发两侧的人也罩上一层雨下朦胧,小满手指抠着身下沙发缝隙,小心的呼吸,单薄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浮,原以为很快就能捱到雨停,等到出了太阳,雨雾自然也就散了,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对面的李希维眉头深锁,迎着窗外风雨,渡了层难破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