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轻柔细雨落下,洋洋洒洒。
月光仍是那般明亮,映下的溪流在雨水的拍打下,泛起细微涟漪。
扶摇城外,大荒山脉,深处。
龙潭入口,有一座不久前刚搭建落成的简陋八角凉亭。
亭子里,摆着一张低案,案子上,摆着一件黑白棋子分列的棋盘,小爽儿一手捏着黑子,另一手捏着白子,与自己对弈。
瞧着他眉头微蹙的模样,大抵是陷入僵局,因而手中棋子久久不落。
既是自己与自己对弈,那么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会赢了自己的,换而言之,即便有着胜天半子的实力,自己也得输给自己。
黑行让先贴目,自然没有合棋的规矩。
这一局棋,小爽儿并不想输,可他知道,这一局棋,他不得不输。
约莫半炷香后,小爽儿轻轻叹了口气,将黑白两子齐齐拍在棋盘上,抬眉看向远处。
只见,一位血袍白发、手握剑鞘的少年,踩着连成珠帘的雨幕,伴着剑光,缓步走来。
宁钰武道境界已然迈入一品巅峰,剑道举世无双,小爽儿即便倾尽江湖之力,也自知无法杀得了宁钰。
这是早就可以预料的事情。
先前,那五位一品高手,说是奉小爽儿之令拦杀宁钰,不如说是小爽儿要以他们的性命,迟滞宁钰步伐,拖延少许。
事实证明,宁不凡确实走来了,而且带着满身鲜血。
“小爽儿,一别三年未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宁不凡走过台阶,坐于低案前,与小爽儿平静对视。
两人之间的血仇,自万京便结下了,之后又经剑阁一战,小爽儿暗中插手,事情败露之后,还引动司涯怒意,激起与西荆楼的拼杀。
这三年来,小爽儿东躲西藏,始终没有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未曾想,却出现在了北沧国,与白若尘一道联起了手,数次致宁不凡陷入险境,若非有皇族印玺襄助,胜负之手,还真未可知。
小爽儿伸手摸向棋盘,将黑白双子一一捡起,淡淡道:“宁兄,你似乎认为,你已稳操胜券?”
宁不凡扫了眼桌案,寻到了一壶茶水,也不管冷热,提起便往嘴里灌,喝了大半壶后,才长长吁出口气,冷然道:
“白若尘死去之后,我便知道,‘稳操胜券’这四个字对我而言,不过只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你们既然不惜舍弃性命,都要为我舍下这一局,又怎会让我轻易破之?”
他很有自知之明,当然,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往龙潭入口偏移。
那里面。。。。。。有清池剑的气息。
若是所料不错,王安琪此时,正身处其中。
小爽儿孜孜不倦的捡起一枚枚棋子,轻笑道:
“齐朵儿与闻十里早在三日前,已经被筱青涟接回东宫,江湖上那些个。。。。。。未湖楼捉拿‘红裙姑娘’的消息,皆是若尘先生一手散布出去的流言。你知道的,齐朵儿身份敏感,闻十里又是通缉大盗,庙堂自然不会对这般流言解释。”
当然,最重要的是,张火华曾经帮筱青涟杀过一位西荆楼的高手,杀了三次,这是恩义。
即便,后面筱青涟使出手段放了栎阳公主自由,但区区一个公主,怎能与西荆楼的一品高手相提并论?
齐朵儿身为张火华的弟子,筱青涟自然要在紧要关头,暗中相助一二,帮上一些小忙,譬如。。。。。。从小爽儿手中,将齐朵儿与闻十里从小爽儿的手中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