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远,久未出声,孟琸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今日未挽发髻,头发松散着束在脑后,越发衬得肤如凝脂,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却仍强装镇定,直直地打量着她。
除了美色,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平时勾栏瓦舍也去得不少,不是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但当日初初一见,他便觉得,这女人身上……有股那些女人都没有的味儿。
特别是那把纤腰,令他念念不忘了好些时日,若能掐上一把,便是做鬼倒也风流了。
更巧的是,这几日孟璟恰好不在,归期也未定。否则,给他十个胆,他也没胆动这位煞神的东西。
&ldo;三爷自重,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do;
孟琸没料到她居然还敢放狠话威胁他,微怔了一小会儿,没出声。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ldo;小侯爷他不计较,的确是因为他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rdo;
她施然走过他身畔,挤出一句光说说便令她自个儿犯恶心的话:&ldo;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三爷在想什么,我也不蠢。&rdo;
这话还是当日在外祖乡下庄子上,她从吃醉酒扯着大嗓子骂街的婆子们嘴里听来的。
&ldo;但三爷要记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渊不见二龙,哪怕潜龙在渊,也终究是条龙,终有一日,会飞龙在天。&rdo;
她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一把拽住他手里的那方手帕使劲一扯,帕子里连带着的蟠螭纹玉佩便掉了出来,正是她方才见孟珣佩的那枚。
她蹲下身子去捡这枚玉佩,将土仔细拍干净了,然后站起身,缓缓走出去两步,沉声道:&ldo;听说三爷刚参加完秋闱,而且已经是第二次了,三年复三年……三爷若有欺负小孩子的功夫,倒不如抓紧功夫去背两则经书,也好早日挣个功名,振兴门楣,如此也不必阖府上下都要仰仗旁人食禄。&rdo;
&ldo;你!&rdo;他本被激怒,随即又露出了个笑,&ldo;二嫂子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难怪二哥瞧不上。&rdo;
楚怀婵几乎被气笑了,笑过之后淡淡道:&ldo;三爷说我什么都行,我都认了。毕竟我是个囿于后院的女人,没什么见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两句。&rdo;
&ldo;这门亲事是万岁爷赐婚,不管小侯爷心里瞧不瞧得上我,起码明面上他不敢怠慢我。&rdo;
孟琸没出声。
&ldo;其次,我也不必非得仰仗你二哥的庇佑。&rdo;
&ldo;三爷记清楚了,我姓楚,父亲是当朝次辅,前不久刚擢了谨身殿大学士,如今礼部和吏部有不下一半的官员是他门生,门生之门生则更不用说。礼部掌科考,吏部管升调,你的仕途……&rdo;
&ldo;言尽于此。&rdo;她冲他笑了笑,&ldo;三爷若执迷不悟……栖月阁虽不大,但还不惧多您一个客人。&rdo;
第22章
她回到槐荣堂的时候,大夫人还没回来,她环视了一周,没见着孟珣,问时夏:&ldo;四爷还没回来?&rdo;
&ldo;回了,敛秋姑娘带着去后头净手去了。&rdo;
她将帕子扔给时夏:&ldo;拿回去烧了。&rdo;
时夏应下收好,将自个儿的帕子递给她,她接过来,将玉佩细细擦净了,又道:&ldo;再去交代一遍,别在夫人跟前多嘴。&rdo;
她踏进明间,孟珣见她进来,因惹了事,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她,闷闷地将脑袋一埋,绞着手指玩。
敛秋才刚给他打好胰子,见他这样,温声笑了笑:&ldo;四爷自个儿搓搓也行。&rdo;
他却忽然忿忿地将胰子一把抹在了她袖上,敛秋愣了愣,问:&ldo;四爷今儿到底怎么了?&rdo;
楚怀婵冲他笑笑,伸手召他过来,他迟疑了下,乖乖立到了她跟前。
楚怀婵摊开手,掌心是那枚玉佩,他伸手来抓,她却将掌心一合,背至身后。
他腮帮子鼓起,迟疑了下,闷闷地恐吓她:&ldo;还我。&rdo;
但这话到底没什么气势,楚怀婵失笑,冲他道:&ldo;先去把手洗干净。&rdo;
他走到盆边,敛秋捧水给他净手,楚怀婵道:&ldo;自个儿洗。&rdo;
&ldo;哦。&rdo;他果真将小手伸进铜盆里,认认真真地将泥沙都洗净了,又自个儿拿了手帕将手擦干,这才又回到她跟前,重复了一遍,&ldo;还我。&rdo;
楚怀婵将玉佩放入他手心,柔声问:&ldo;方才你三哥欺负你了?&rdo;
孟珣低头去看这枚玉佩,迟疑了会儿,低声道:&ldo;也不算吧。&rdo;
她蹲下来,将玉佩安安稳稳地佩在他腰间,又替他正了正玉穗,柔声道:&ldo;他下次再欺负你,拿你二哥压他就是,他不敢的。&rdo;
方才都还好好的,眼下孟珣一听这话,却一把打开她手就往外走,楚怀婵愣了下,看向敛秋。
敛秋也正纳着闷儿,只好将知道的事情简单说了下:&ldo;那玉佩是二爷赠的周岁礼,四爷宝贝得紧,匆忙回宣府时兵荒马乱的,旁的东西都七零八落不知丢哪儿了,这宝贝倒是一直带在身边。&rdo;
楚怀婵站起身,望了一眼那小人的身影,发了会儿怔,难怪,那玉佩是黑青玉材质,正面浮雕蟠螭纹,背面浅浮雕如意云头纹。这等材质和纹样,配这般岁数的小孩,终究是有些过于厚重了,也得是孟璟这样的人,才能送得出这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