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理揉揉眼睛,打量一下车窗外,喃喃地:“到家了啊。”
半晌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瞬间清醒许多:“等下,洛先生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洛非关掉gps导航,回答:“我联系了訾经理,他把你的地址给我了。”
叶知理无比震惊地:“訾衍这家伙,这么随便就把我卖了。”
洛非耸耸肩道:“叶先生别忘了,我可是訾经理的客户,客户来电话,訾经理自然有求必应。”
叶知理略微心塞地:“……哦。”
有点生气,明天上班必须踩那个家伙一脚。
洛非的目光朝外逡巡一圈,眉头微蹙:“这里怎么没有路灯,黑乎乎的,叶先生走过去没问题吗。”
叶知理将公文包抱在怀里,打开车门:“前面的路是单行道,开进去的话没法出来,洛先生在这里调头比较好。”
洛非注视着叶知理转身走入没有路灯的小巷,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一带说得好听是居民区,说老破小都是抬举了,充其量只是一片城中村。居住的大多是中下阶层,卖力气的,做小生意的,贩夫走卒,也有才毕业的穷大学生。
叶知理面无表情地穿过狭长的甬道,皮鞋踩在积水和松动的石板上,崎岖不平。才下过雨,窄巷里格外逼仄阴冷。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却熟门熟路,每一个拐弯都没有丝毫犹豫。
掏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在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中进入屋内。
老化的灯管光线昏暗,时断时续,月光更是完全照不进来。叶知理脱掉沾水的皮鞋,将公文包放在桌上,习惯性地搓了搓手。
这栋上个世纪的低矮建筑没什么布局可言,客厅和厕所都格外狭小,没有窗户,积水总干不了,味道自然也不大好闻。卧室朝北,夏天潮湿发霉,冬天冰冷刺骨。
叶知理不甚在意地拧开沾满铁锈的水龙头,就着冷水刷了牙。
他对自己的生存环境完全不在意,即便拖鞋上的毛掉光了,被单洗得几乎发白,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当然他也从未邀请过公司同事来家中做客,唯一知道地址的,只有曾经的大学同学訾衍一人。
叶知理在厨房烧了壶热水,灌入橡胶热水袋里,坐到卧室的书桌前。桌上摞着厚厚一叠金融类书籍,几本关于金融犯罪的小说,还有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新出的指南。
他缓缓吸入一口清冷的空气,拧开钢笔笔帽,打开眼前的材料。
雨后的几天接连是大晴天,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好,中午几乎能把穿着毛衣的行人们晒出汗。
叶知理雷打不动地坐在工位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单手摩挲下巴,念念有词。
座机铃声叮铃铃响起,他一手抓过听筒放到耳边,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屏幕。那头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叶知理安静地聆听,沉吟片刻,回应道:“信用卡账户不太可能用于洗钱的处置阶段,因为信用卡行业通常限制现金支付,比较可能用于洗钱的离析和融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