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泽背着奥斯顿来到一处藤蔓稍微少一些的地方,把他放在地上想先休息一会儿,因为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出口。鹿鸣泽累得够呛,奥斯顿趴在他背上一点都不老实,不是动动他的头发就是在他身上乱摸,鹿鸣泽好几次都想把他就地扔下来摔死算了。
更倒霉的是,他们头顶的土盖也快闭合了。
这件事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因为根本没想过土层还会动——这里没有机关的痕迹,周围的土也不像能活动的样子,土层怎么可能移动。难道是之前的爆炸令它关闭?
鹿鸣泽盯着头顶眉头拧起两个疙瘩。
“别着急,坐下歇歇再走吧。”
奥斯顿悠悠说道:“这周围也不像有通往外面的通道的样子。”
鹿鸣泽听他这个时候还说风凉话,非常不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上仅剩的一件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
奥斯顿把外衣脱下来,拉着衣襟轻轻扇风:“总会有办法的。”
他也出了些汗,不过因为一直待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比起鹿鸣泽来说,并没有那么狼狈。天气炎热的时候就容易出汗,鹿鸣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水,嘴唇干得起皮,他仰脸看着头顶,心里越发焦躁。
“我找到我的部下了。”
鹿鸣泽愣了愣,把脸转向奥斯顿:“什么?”
对方笑着说:“他们没有死,被迫进入冷冻休眠的状态,我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但是人数太多,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去。”
鹿鸣泽像听到了科幻小说一样:“等等,冷冻休眠?你是说让你的两千多名手下进入冷冻休眠状态?”
奥斯顿点点头,继续说:“他们现在还处于休眠状态,不能在无防护的条件下进行唤醒,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很大伤害。我这次乘坐的战舰都是军方带出来的,想运这么多人回去,恐怕有些困难。”
鹿鸣泽自我建设几次才终于接受这种接近于科幻小说的设定,随即明白过来奥斯顿的意思,他现在不但没有人,还没有船,他此次出来是以联邦政府的名义,想要避开总统的眼线把人带回去,是相当困难。
鹿鸣泽叹口气:“其实总统对你够好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高精尖战舰队在宇宙中消失,即使对于联邦政府来说也算巨大损失。他们都没罚你。”
——再怎么也该担一个失职之罪吧。
奥斯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怎么知道他没想罚我?最初是因为我与整个战舰队一同消失,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想找个机会宣布我的死讯,只不过被尼古拉斯家还管事的老家伙们牵制着,这才没有轻举妄动。我回来后,在他们提出惩罚之前,就主动请辞了一切军方要务,在格拉斯哥做了个没兵没权的教官……”
鹿鸣泽惊讶地说:“我以为你心血来潮才想重新回学校,没想到这里面也有这么多弯弯绕?”
“格拉斯哥确实是个好地方。”
奥斯顿看向远处叹口气:“但是手中握不住兵权,只能看着资源白白被他人夺走。”
鹿鸣泽觉得他话里有未尽的意思——奥斯顿必须首先成为一名领导者,才能罩得住手下那么多兵。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也该想起我之前的失误了,如果不找个借口再为‘联邦’立功赎罪,下一个去军事法庭的就是我。”
奥斯顿语气淡淡地解释着自己的处境,鹿鸣泽突然觉得他不是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举重若轻,而是看淡了生死,被敌人如何对待都觉得在情理之中。他仔细想了想,从认识奥斯顿之后便发现对方确实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即便有些事看起来多余,也只不过是他没识透真相罢了。
“我以为至少总统会是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你是总统,会希望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有一个人从旁左右你吗?”
奥斯顿左右看看,见周遭仍旧一片宁静,便道:“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当今局势跟你大致讲一下吧。”
鹿鸣泽想闲着也没事,便点点头。
“亚德里恩……只不过没有王子们那样恨我罢了,我们之间的利害关系没有那么尖锐,但是可能的话,他应该也希望我在外面壮烈牺牲。他也讨厌监察官。”
鹿鸣泽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一片枯萎的叶子落在他肩膀上:“既然这样,他们当初为什么要设什么监察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设了一个专门针对自己的官职之后就开始后悔,看起来有些搞笑。
奥斯顿伸手将鹿鸣泽肩膀上的枯叶捡起来扔掉:“很多事情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些东西由我给你解释出来,觉得很明朗易懂,但是在单纯的人际关系里,并没有谁分条缕析地剖解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鹿鸣泽把脸转过去,奥斯顿看着他:“更何况最初的总统也许确实想将权利分散,但是到了他的后人身上,他们就不一定这样想了。他们尝过权利的美味,就开始疑惑,为什么要有像尼古拉斯这样的家族来牵制他们?”
鹿鸣泽点点头:“人心都是会变得,更何况是不同的人。或许你们不去碰兵权这块会比较好。”
奥斯顿无奈地摇摇头:“不可能,单纯建议已经无法左右当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