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景象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她羞得往丈夫怀里钻,笑声更欢。还是五嫂帮着圆场:“好了好了,尽会欺负新媳妇,这叫六郎如何放得下心上战场。”推了七郎一把:“愣着干什么,快给兄嫂敬酒。你当年作弄我的那股劲儿呢?看新嫂嫂如此美貌,不好意思下手啦?”
七郎终于勉强笑了一下,斟满酒举起对六郎道:“六哥,你我孪生同胎,虽然你总是打我,但是众兄弟里,我还是觉得你跟我最亲。哥哥能娶到……这么好的新娘子,弟弟打心眼里……替哥哥高兴,昨晚就多喝了几杯,并非有意延误,就以此酒谢罪。饮过此杯,以往怨隙一笔勾销,我先干为敬。”
四嫂笑道:“一杯酒而已,小叔不必说得如此言重吧?兄弟俩小时候打打闹闹算什么。”
七郎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六郎向来话少,不像七郎能说会道一套一套的,并未答话,只是举起杯也一口喝干。他不善饮酒,喝得急了被酒呛到,连连咳嗽。
吟芳轻抚六郎后背,转首就见七郎又斟了两杯酒,举起对着自己,又是方才那副古怪的神色。她从盘中拿起酒杯,避开他的眼光,颔首道:“六郎不日即奔赴战场,妾只恨身为女流不能左右相随。烦请小叔多为照拂六郎,妾在家中也会为六郎、公公叔伯们祈福。”
“这是自然,就算七郎身死,也不会让哥哥有半分差池。”七郎饮尽杯中酒,“请……嫂嫂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分点笔墨写了一下配角,因为其中一个戏份已经基本演完可以去领便当了……猜出是谁吗?
☆、第一章从军行4
六郎只得与新婚娇妻温存数日,一对连理便要被战火相隔。九月初三,诸军集结完毕,合京畿、河东、河北等地兵力十万余,由杨公挂帅,自洛阳出发北面迎敌。此外还有雄州、保州、霸州三处驻军各两万,总计约十八万之众,会师后由杨公统一调派。杨行乾已放弃易州退守雄州,三城严守白沟河一线,坚壁不出,等候王师支援。鲜卑兵也并未急于南下攻城,与吴军守兵隔水相望。
出兵当日,皇帝亲自出城为众将士践行,洛阳百姓自发送出城外三十里,军民一心,士气高昂。
杨家的女眷并未去送行。六娘对六郎自然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跟着他一路去边关。但杨夫人说了,身为将军的妻子,这样的离别迟早要习惯,往后还多的是,就和文官上朝一样寻常,不必大张旗鼓;所以只前一天在家中设宴饯别,当日清晨杨公和六郎七郎如往常一样,三人三骑,只带着要一同上战场的数名家将便出门了。
这正好给了杨末便利,倘若她和娘亲嫂嫂们一起去送行,还得发愁如何从家人眼皮底下脱身,如今只需随便找个借口溜出家去,到和七郎约定的地点等着,大军经过时跟他走就行了。
杨公和六郎的中军、前军从东城门出,七郎所在的粮草押运队伍则从北郊粮仓出发,向东并入后军。
后军有许多类似铁匠、马夫、厨子之类的杂役,并无军阶,只给木甲护身。杨末一早穿好了七郎给她准备的杂役军服,精心乔装改扮了一番,连七郎乍一见她,都仔细辨认了好几眼:“你、你这脸怎么回事?涂了锅灰吗?”
杨末故意粗着嗓子:“怎么样,像男人吗?”
七郎瞄了一眼被她用黑炭描得比拇指还粗的眉毛和焦黑的脸色:“哪个女人要是长成这样,这辈子是铁定嫁不出去了。”
“这叫威武,威武懂吗?这样在战场上才能震慑敌人!哪像你,一个武将长得唇红齿白油头粉面的,骗小姑娘还差不多!”
以往这么说七郎肯定要生气跟她打起来,但他最近似乎心事多了很多,只是不耐烦地丢给她一件木甲:“穿上这个,一会儿跟紧靖平。”
杨末把木甲套上,满意地拍了拍胸脯。
七郎忽然想起一事,凑近来小声问:“对了,你胸口绑东西了吗?”
“当然绑了,没看我还把脖子围起来了吗,用得着你提醒!”
七郎反唇相讥:“我看跟平时没区别才问的。”
杨末还没那个娇羞的自觉,才不在乎这个,反而嘿嘿一笑:“七哥也开始动春心,注意姑娘家的胸脯了,是不是看六哥娶媳妇,你也跟着开窍了呀?我现在还在长身体,等过几年长齐了,不说像六嫂那么玲珑窈窕,至少也不会太差吧?”
七郎脸色一沉:“你看嫂嫂们都注意些什么了!不知羞!”
杨末道:“新嫂嫂身姿那么美,我羡慕多看几眼还不行?别说你没注意到,这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说男人都是色狼,专喜欢盯着姑娘的胸脯细腰看。”
七郎腾地转身上马,对不远处走过来的靖平丢下一句:“看好她!”策马扬鞭而去。
杨末觉得奇怪。七郎跟她打闹归打闹,却从来没给过她脾气脸色看,最近不知怎么了。还有兆言也是,一个两个都古古怪怪的。
靖平走近来,认出是她,大吃一惊:“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将军和夫人知道吗?”说完他自己就丧气道:“肯定不知道,你一定是背着他们偷溜出来的。”
杨末问:“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我来啦?我扮得不好么?”
靖平道:“我怎么会认不出小姐。打仗不是闹着玩的,趁现在还没出发,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