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末鄙夷地乜他一眼:“淑妃才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心神不宁,她如果想知道肯定比我了解得更多,还用我去通报?”
兆言被她噎得只好说了实话:“那你整天都在忙什么?我一个人很无聊啊!”
杨末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准备偷溜跟七郎随军的事。“我六哥要娶亲,父兄即将出征,我当然忙啊,难道放着这些事不管还一天到晚跟你混在一起?”
兆言还想说什么,这时花厅另一头传来一阵喧闹声。杨末踮起脚尖一看,新郎新娘已一前一后牵巾相携走入花厅,被厅内的亲眷团团围住,尤以七郎等人闹得最欢。新娘手执纨扇遮面,围观人群纷纷起哄,要她赶紧把扇子拿下来。
杨末哪还有心思跟兆言说话,拉着他就凭蛮力往厅中挤。
新娘含羞带怯,缓缓放下手中纨扇。六郎也被众人闹得面皮发红,只握紧手中的同心绸结,站在新娘四五尺外不好意思上前。反倒是七郎等人没皮没脸,一拥而上去争看新嫂嫂芳容。
新娘撤开遮面纨扇,正好与七郎打个照面。七郎本是嬉皮笑脸,一看她容貌,顿时呆了。
两兄弟相貌如出一辙,新娘乍一见他,以为是六郎,又觉得好像不对,试探地唤了一声:“六郎?”
身后掌声鹊起,纷纷称赞新娘貌美。亲眷们拉开呆若木鸡的七郎,把六郎推上去:“那是小叔,这才是你夫郎!”
新娘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七郎,转回去与六郎对视,二人脉脉含情,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欢闹。
杨末挤在人群外只看得几眼,意犹未尽道:“没想到六嫂长得这么美,六哥那个榆木疙瘩,怎么会有如此艳福!”转头见兆言兴致缺缺地站在人群之后,不为所动,问他:“你个头这么矮,是不是看不见?要不要我抱你起来看?”
兆言恼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抱起来看!”
杨末不怀好意地打量他:“是是是,燕王殿下是大人了,都快要纳妃娶老婆了呢!”
一说到这是兆言就生气,把头扭向一边。
杨末凑近他问:“听说六嫂的同母妹妹也在此次重阳诗会邀请的娇客名单之中,六嫂如此美貌,她妹妹想必也是个美人坯子,殿下你的艳福也不浅嘛!对了,不知今日女客中是否就有那位杜小姐?刚刚我看到六嫂身边有几名少女陪着,说不定就在其中。快来快来,我蹲下你踩着我膝盖,趁现在先认一认!”
她还当真半蹲下身,拍拍自己大腿要兆言站上来。兆言气郁难言,脸色泛青,恨恨地一甩袖转身走了。
杨末看着他气鼓鼓一步一顿的背影,自语道:“这小屁孩,脾气还越来越大了。”不理兆言,回身继续往厅中挤,迎面却有人从里面出来,刚刚挤进去一点又被推了出来。
她抬头一看,挤她的人正是七郎,一脸神飞天外的呆滞表情,被人群挤出来了就转身向厅外走去。杨末喊他:“七哥,你去哪里?”喊了几声,他都没听见。
“七哥!”她跑着跟上去,拽住七郎的手臂,“你不闹六哥的洞房啦?”
七郎终于回神:“闹什么?有什么好闹的。”
“那些鬼点子不都是你想的吗,什么锣啊锅铲的,我都找人准备好了,要不要拿过来?”
七郎不耐道:“杜小姐是诗礼之家的女儿,从哪儿弄来这些粗俗的东西折腾人家,扔掉扔掉。”
“明明是你想的损招儿,还好意思嫌粗俗。”杨末不忿,转念一想,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七哥,你居然也怜香惜玉起来,被六嫂的美貌震晕了吧?是不是羡慕死六哥了?”
七郎不语,只是掉头看向厅中,那里新郎和新娘已被众人欢声拥簇着往洞房送去。杨末又道:“你也别着急,六哥办完了婚事,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不过你想再找一位人品相貌堪比六嫂的名门闺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喽!”
七郎喃喃道:“是啊,不会再有了……”
杨末没听清:“你说什么?”
七郎却不回答,转身掉头就走,杨末在背后连声喊他也不停步,几步就走得不见了人影。
她想起刚刚兆言似乎也朝那个方向跑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这两人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碰到喜事反而闹起情绪来,都古古怪怪的。她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跟着人群也去洞房看热闹。
没了七郎这个混世魔王带头,洞房安安稳稳地放六郎过去了。女眷们送新人入洞房再饮合卺酒、合髻结同心,戌时便相继散去。
第二天一早,新妇给翁姑大人敬酒拜见,婚事才算彻底礼成。昨夜宴席结束天色已晚,淑妃也留宿将军府,早间一并接见新人。
杨公与夫人坐主位,淑妃与燕王单列一席,四位嫂嫂分坐两侧,再往后是给新人留的座位,年龄最小未成家的七郎和末儿居末席。一家人坐定,新人立于堂前,只有两个座位空着不见人,一个是七郎,另一个是燕王兆言。
等了许久,时辰将过,仍不见二人出现。大娘问婢女:“七郎和殿下去哪里了?有没有派人去找?”
婢女回答:“昨夜七郎和燕王殿下饮多了酒,宿醉未醒,已经使人去催了。”
大娘埋怨道:“殿下尚年幼,怎会饮酒宿醉,准是七郎教唆。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杨末站起来说:“大嫂你留在这儿主持,我去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