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地理清自己的思路。在这种充满敌意的恶劣环境下,人们很难使你的思想长时间地集中在一件事上,感觉似乎都不存在了。每隔几秒钟你就得抬头观察是否有敌人的箭袭来。查利说过什么,就在昨天,我极力地想回忆起来。当时他的主意不可能有用,可他究竟是怎么说的呢?终于,我记起来了。
我把大家集合起来,在雪地上写道:把新星炸弹从飞船中卸下。运到静态平衡场边。转移静态平衡场。
司德鲁科知道飞船上存放工具的地方。幸运的是,在启动静态平衡场的时候,所有的通道都是开着的。通道都是电子控制的,要是当时关闭了的话,就会被冻住。
我们在发动机舱找到了一套扳手,然后来到驾驶舱。司德鲁科打开了一条通向弹药舱的通道,我跟着他沿着一条仅有1米粗细的通道爬了进去。
我原本以为那儿一定是漆黑一片,可进去后发现,静态平衡场发出的微光能够穿透机身,照亮通道。弹药舱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我就在通道尽头等候司德鲁科。
弹药舱的门并不难开,司德鲁科转动门上的把手开开了门,我们立即开始工作。可是,把新星炸弹从固定支架上取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司德鲁科返回发动机舱取来一根撬棒,很快卸下了一颗炸弹,我卸下了另一颗,随后,我们把炸弹滚出了弹药舱。
我们刚把炸弹运出来,安吉列夫就开始干了起来。使炸弹进入战斗状态非常简单,只需打开弹头上的引信,然后开启爆炸延时装置,解除保险就行了。
我们立即行动,很快把炸弹搬到了静态平衡场的边缘,六个人抬一颗,把它们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我们向站在静态平衡场发动机控制杆边上的四个人挥手发出了信号,他们提起控制杆,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十步。炸弹消失在静态平衡场的边缘。
无疑,炸弹爆炸了,爆炸瞬间产生的热量不亚于太空中一颗恒星内部的热量,甚至在静态平衡场里,我们也感到了它们的威力。静态平衡场圆顶的约三分之一部分一时间发出粉红色的光,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灰色。这时我们觉得有一点加速,就像你在一个慢速电梯里感觉到的那样。这就是说我们正慢慢滑向弹坑底部。这弹坑底部是坚硬的吗?还是我们会陷入熔岩,就像一只沾在琥珀上的苍蝇?‐‐想这些已经没用。要是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用战斗机上的十亿瓦激光发射器杀开一条廊路冲出去。
无论怎样,我们还有十九个人。
有多长时间了?查利在我脚边的雪里画出这几个字。
这真他妈是个绝妙的问题,我所知道的就是两枚新星炸弹所释放出的能量,我不知道它们能产生多大的火球,而这能决定爆炸时温度的高低和弹坑的大小。我不知道周围岩石的耐热力,或它们的熔点。我写道:一个星期?不知道,只有自己去琢磨了。
飞船上的计算机本该在千分之一秒内将有关信息传递给我,但却没有。我开始在雪上写方程式,试着算出外面温度降到500度时所需要时间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安吉列夫的物理知识是更现代的,他也在飞船的另一端进行运算。
我的答案是在六小时和六天之间(要是六个小时的话,周围的岩石必须具有铜的导热性能),而安吉列夫的答案是五小时至四天半。六个人同意我的结论,其他人不置可否。
我们睡了很长时间,睡醒后,查利和黛安娜在雪上画出各种符号来下棋,我又开始考虑冷却时间的问题。我把运算的数据又反复验算了几遍,得到的结论都是六天。我还按安吉列夫的方法算了几遍,发现他的计算结果也有根据,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结论。
把炸弹投到外面去的那天,我们还剩下十九个人,六天以后,当我把手放在发动机的停止开关时,我们还是十九个人。可一旦我关闭静态平衡场,外面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可以肯定的是,爆炸把周围所有的托伦星人都消灭了,但很可能在较远的地方,他们的预备队正耐心地等在弹坑的边缘呢!至少我们知道,外面的温度已经不能使伸出去的铁棒熔化了。
我把剩下的人均匀地分散开,以免被托伦星人一举全歼,然后做好准备,万一有什么不测时,立即重新开启静态平衡场。
一切就绪后,按下了停止开关。
我的无线电对讲机仍调在通用频率上。在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寂静之后,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各种响亮而又兴奋的嘈杂声。
我们处在一个宽度和深度均为约1公里的弹坑的中央。弹坑四壁是闪闪发光的黑色岩石,上面遍布着红色的裂缝,坑壁依然很热,但已不再有危险。我们停留的半球已经塌落到弹坑底部的40米之下,岩浆滚滚,热浪翻腾,所以我们就好像呆在一个孤零零的基座上。
托伦星人已经无影无踪。我们冲向飞船,给飞船加满了冷却空气密封好后,解开了作战服。我并没有以长官自居,第一个使用那个唯一的淋浴器,而是坐在一个加速使用的坐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尽情地享受着摆脱了作战服里那令人难忍的循环气体后的欢娱。
这艘飞船设计的最大载客量是十二人,所以我们不得不轮流在船上休息,始终有七个人需呆在外面,以免过分损耗飞船上的生命保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