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吧,她已经不恐惧那破碎的声音了。像慧这样的女人,还能畏惧什么?女人不在乎在婚姻中克服困难,在乎的是男人的态度,虽然慧一再的努力,也难以缩短婆婆长白山一样的面颊,甚至有些沮丧和泄气。她还能当自己是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树吗?还能傲慢的舒展枝叶吗?她看起来更像秋天的肉蚕,如果再不做茧,就会被秋风冻死了。一个月以后,长谈无效的情况下,高志彬做了一个让慧和婆婆都震惊的决定,那个下午婆婆的脸色就缓和了,却仍然没有动摇高志彬下午带慧离开了这个家。“我和慧要搬到魁北克的新家去?”“搬走?”“是的,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回来,我和慧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爸爸的,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过去,我很快就会回来。”“可是……”婆婆似乎被剥夺了什么,瞪视着他们,瞪视着慧这个罪魁祸首,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勾走了儿子的魂魄,假如慧是妖精,难免会被做法,弄得魂不附体。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觉得胜利,高志彬做出了她一直期待的决定,她可以吃到她渴望的牛排,虽然慧一直在尝试去做,却每次都一塌糊涂,她可以随便改变房间的颜色,装饰,而不被人死死地盯住,她可以穿着她喜欢的衣服在清晨伸一个懒腰,享受那份舒适的空间。临出门,婆婆一直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仍旧不断地叮嘱慧,不要犯她交代过她的那些错误,慧只能应着。牛排一定要吃到。衣服可能会随手拿起,但是慧会尽量避免。至于工作,一定要去。追求高志彬的那些美女,只要高志彬没有动心,慧一概无视。所以她没有一条也尊崇婆婆的教诲。他们搬出了那个别墅,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虽然婆婆一再要求他们搬回去,高志彬都是以工作距离太远而回绝了。他们周末的时候,会回到婆婆的家里,看望他们,婆婆似乎变了一个人,显得十分热情,再也看不到之前的那种不满和严厉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是高志彬的割舍之一,也是维持婚姻和谐的一种途径,亲戚总是远的香,分开再聚就会亲密无间。高志彬虽然很忙,但是总是按时回家,慧还是原来的习惯,周末的时候花时间,装点家里,改变陈旧面貌,他每次回来,都很吃惊,坐在沙发里环视了一下四周,告诉慧,他好像总有新鲜的感觉。“你像个魔术师……”“我就是魔术师……”慧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臭美的同时,也想到了过去,泽出轨的那段时间,每次回家都显得疲惫,似乎根本没有心情注意到家里的变化,他脱了拖鞋,就钻入书房,那些都是心不在焉、外面有了女人的迹象,只是太过信任的慧忽略了太多。而现在,高志彬在欣赏着慧的杰作,感受花样繁多的生活。她会深深地爱上这个男人吗?就像曾经爱泽那样?慧承认,婚后的那段时间,对高志彬的感觉不是炽烈的爱情,更没有激烈的碰撞,而是一种淡淡的,很享受的感觉,就像衣柜里的那包香草,习惯有它,习惯它的味道。也许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纯而不烈,温而不冷。就像高志彬说的那样,他给予慧的,是玫瑰一样的生活,让她的绽放有人欣赏,有人呵护。慧有时候在想,她完全忘记了泽吗?没有……那是十分肯定的答案,但是对泽的痛楚就像烟尘,渐渐地淡了,所以她相信,在有了新的追求之后,时间才是医生。半年以后慧怀孕了……这是在失去她和泽的那个孩子后,再次延续新的生命,只不过这个孩子不是泽的了,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她无法抹去当初在阳台上倒下,失去那个孩子的经历,甚至梦里都会梦到自己双腿上都是鲜血,倒在血泊之中,茫然无助,感受着她的孩子一点点地离开了她的身体。006女人的魅力怀孕之后,慧几乎不敢入睡,每次进入梦乡,可怕的梦魇就会不断地袭来,血腥,孩子的啼哭声,楼下的男人和女人,破碎的手机,和她无奈的呐喊,每次醒来都那么清晰,腹部的痛楚仍在,就好像刚刚发生,历历在目。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双腿,他们在月光下泛着着淡白色的光晕,没有血,那只是梦,慧放松地喘息了起来。高志彬看着噩梦醒来,满头大汗的慧,轻拭着她鼻尖儿上的汗水。“你必须看医生,我明天约妇科医生和心理医生,这样下去,你和孩子都承受不了。”“我会好的,会好的……”慧呢喃地躺了下来,手臂没有一点力气,浑身就像散了架子一般,她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是心理问题,虽然她试图压制,却越发地袭来。在高志彬一再要求下,慧走进了医院,医生诊断的结果,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要住院治疗,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这种熟悉的环境,慧总能想象,一束玫瑰花走了进来……那娇艳芬芳的背后,是一个不堪的身影……慧下意识地向病房的门看去,也许是错觉,门口出现了一束鲜花,芬芳争艳,那不是玫瑰,而是一大束百合,慧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何这样的场景要再次重现,那鲜花的背后是什么?花束一闪,婆婆的身影出现了,慧紧绷着的心情松懈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责怪自己,太神经质了,曾经的那些阴影,到底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抹去。她现在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太过脆弱。“我来看我的孙子……”孩子还没有出生,婆婆就肯定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慧无奈地转过了头,假如生的是个女孩儿,婆婆不知道有多失望。“老太太,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巡视的医生调侃地说。谁知婆婆有些怒了,她反驳着。“怎么会一样?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媳妇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儿。”慧烦躁地缩进了被子,不好意思看着那个医生,希望他不要想象,慧进入了一个食古不化的家庭,婆婆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思想却守旧的可怕。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慧只希望她能健康的生下来,快乐的生活,她已经失去了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高志彬推掉了几桩生意,在医院里陪着慧,他买了一些怀孕、育婴方面的书籍,两个人探讨胎教,以及孩子出生后的安排,并按照图片了解孩子现在的状态。看到胚胎发育的彩色图片,慧怦然心动,迷恋和痴爱,曾经失去的,能够再次拥有,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慧抚摸着图片,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透明的小家伙,犹如海马般在游动。“看,她正在发育,她会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出生,长大,奔跑,上学,喊爸爸、妈妈。”“她会长大……”慧的眼睛是湿润的,目光久久在图片上停留着。“我们现在要想的,是迎接她,给她一个好听的名字,一个温暖的家。”高志彬轻轻地梳理着慧的发丝,他更期盼的是,孩子的到来,能让慧彻底地忘记过去。终日脑海中都是婴儿发育的图片,慧渐渐地忘记了那些恐惧,稍好有点好转之后,高志彬便带慧回到了魁北克的家,并雇了一个特护照顾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慧恢复了健康,她可以自己出门逛街了,在她的坚持下,高志彬才开始忙碌他的工作。如果说泽是一座冷山,高志彬更像一个暖炉。被冰冻之后的慧,心渐渐地温暖,摸着肚子中已经能动的宝宝时,慧的心难得地安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慧在特护的陪同下,一起在餐厅里吃饭,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消息灵通,神通广大的女人,方雪,异地相逢,只有吃惊,没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