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她顾不上穿斗篷,小跑几步追上宁濯,“你去哪里?”
“宣政殿。快进去,外面冷。”宁濯皱眉道,“你若无聊了,可去棠梨宫寻阿涓和兰瑾。”
如今诸臣都在归家路上,他去宣政殿找何人议事?
但涉及国事,她还是乖巧地说:“那夫君早些回来,我等你。”
宁濯静静看她,用目光描摹她眉眼,半晌点点头,转身离开。
宣政殿,宁濯与次辅一坐一立,商谈许久,最后淡声道:“谢卿回吧,今夜是除夕,好好陪陪你的妻子。”说完便起身离开,却被次辅叫住。
“陛下。”次辅直直地看着他,“即便噬心蛊无解陛下也还有两三年寿数,娘娘只需再调理两年不到便能孕育子嗣。您可与娘娘生一个皇子,届时让娘娘垂帘听政。陛下爱重娘娘,将娘娘的身家性命交托于亲子之手,终归比交托给皇叔要好许多。”
次辅跪地,上身却挺得笔直:“臣以谢家百年清誉为誓,定拼尽全力替陛下护好娘娘和皇子。”
帝王长身玉立,闻言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道:“多谢次辅,但不必了。”
他不会告诉次辅,自己从没想过要把娴慈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
他也不会让娴慈垂帘听政,否则届时娴慈就要殚精竭虑十余年。就算次辅忠心由始至终,也无法替她挡去所有的明枪暗箭。总有那么一杆枪,一支箭,会重重扎在她身上。
扶持幼帝即位太难,太危险。不如趁自己还活着,趁皇权还紧紧握在手里,送她远离这个漩涡。
他走出宣政殿,怔怔看着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雪。
许久,他看向肖玉禄:“陪朕去南梦小筑走走。”
然后他又将视线移到祁俞面上:“今天过年,你不必守着我,弟兄们都在等着和你一起喝酒守岁。”
祁俞下意识想说自己要跟着他,可又记起顾寂的话来。
平常他需寸步不离跟着陛下,根本找不到机会和娘娘单独说话。今夜是难得的机会。
于是祁俞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行礼告退。
宁濯看着祁俞往侍卫处走,耳边传来肖玉禄的轻唤:“陛下?”
他将目光收回:“走吧。”
刚走了没几步,肖玉禄就急忙道:“陛下,走错啦,去南梦小筑可不是走这条道呐!”这明明是回紫宸殿的小道。
宁濯脚步未停:“朕知道。”
祁俞自侍卫处绕去紫宸殿,于人前迈大阔步,于无人处狂奔,终于到了紫宸殿的大门。
只要踏进大门,穿过庭院,再走进正殿,就能把顾寂的要求告诉娘娘。
他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正欲迈步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门后走出来,隔着门槛挡在自己面前。
祁俞瞳孔骤然一缩。
芝兰殿。肖玉禄让人搬来张圈椅让宁濯坐下,又挪了个火炉来。
宁濯将玄色大氅褪下,露出里面那件娴慈为他选的绯色龙袍,火光之下,更显得他眉目如画。
顾寂被缚了手足丢去偏殿。祁俞则跪在宁濯面前。
“祁俞。”宁濯神情淡淡,“你胆子变大了。”
祁俞绷紧下颌:“在属下眼里,陛下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