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骆文承一击不成就该收腿退回去,然而他偏不,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一腿会被挡住,他一开始起势就很高,借着被挡这一下的力道,反而旋身而起另一条腿跟着扫过去。卫兴恒猝不及防之下,被坚硬的鞋底扫中了半边脸和鼻梁骨,顿时整个人斜摔出去,一阵剧烈的窒息般的酸痛中,两管鲜血从鼻孔里涌了出来。而骆文承也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浑身剧痛,头眼昏花。然而仅仅两秒,两人就跟有默契一样,同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捂着右肩,一个捂着鼻子,一个目光冷厉,一个一脸凶狠,呼吸急促着互相瞪着彼此,对峙着。然后,同一时刻无比默契地朝对方扑了过去,像两头野兽一样撕打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要说他们为什么打架,理由好像有很多,但又好像都不至于置对方于死地,但其实不需要理由,都喝了酒,都心情不好,都看不爽彼此,一个摩擦就能摩出天大的火焰。更何况男人之间,只要打出了火气,根本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打死再说,没有人会退后。这两人,一个右臂废了大半,一个肋骨断了三根,一个是作为世家子,从小专门练过的,体格和技术都是一流。相比之下骆文承还是骆二少的时候不爱吃苦,毫无基础,但那三年里也是学了一些,前世十年里也没少打架,加上天天零点的那阵疼,别看看着瘦削,他身体是真好,也并不十分吃亏。加上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加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极好,即便打架也是如此,所以即使没有系统训练过,但他脑海里天然知道该怎么做,某些角度找得极为刁钻。所以这两人打来打去,抱着滚来滚去,却并没有哪一方很明显占上风。直到卫兴恒发现骆文承右臂活动困难,专照着他右侧攻击,骆文承一个不慎被反剪住右臂,剧痛令他一下子泄了力,踉跄着被压在洗手间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骆文承左手按着门板要起来,身后就更加大力地压上来,他右臂被反扭到一个极为扭曲的角度,他痛哼一声。两个人几乎叠在一起剧烈喘息,都是鼻青脸肿,但卫兴恒要惨一些,骆文承就是嘴角和颧骨红肿,卫兴恒冷笑着说:“再打啊,看不出来,还挺能打啊!”“咚咚咚!”焦急的拍门声响起,郑畅更为焦急的呼喊随之传来:“文承,你在里面吗?文承!”卫兴恒一怔。骆文承趁着他怔住这一刻,并没有伸手去拉开门闩,而是左手朝后伸去,胡乱地抠抓住卫兴恒的脸,然后就一蹬门板朝后狂退而去,直到卫兴恒后背撞上墙壁,他才松开手,然后后脑往后一磕。砰的一声。骆文承比卫兴恒略矮了两个公分,后脑就磕上了卫兴恒的鼻梁,那好不容易已经不再流血的鼻子顿时完全碎掉了一样,卫兴恒嗷的惨叫一声,骆文承也是把自己磕得眼前一黑,两个人同时倒了下来。卫兴恒恰恰半个身体压在骆文承身上。与此同时,厕所门被砰的一声踢开,门板狠狠反撞在墙上,发出卫兴恒还搞不清楚状况,凭着本能爬起来还要掐骆文承。陆崇大步走过去,揪起他直接就是一拳。这一拳打在肚子上,比骆文承先前那么多拳脚加起来都要杀伤力巨大,本就残血的卫兴恒几乎感觉自己的肚子要被打穿了,直接就晕死了过去,陆崇一把丢开他,半跪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骆文承。“先生?”骆文承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努力想要爬起来。陆崇小心地搀扶他:“伤到哪里?”“都是皮外伤……嘶!”骆文承慢慢把扭在背后的右臂放回到正常的位置。陆崇脸色十分不好看,但并没有在这里说他什么:“先回去再说。”他扶着骆文承走出去,骆文承对外面那群围观的社员笑了笑:“抱歉扫了大家的兴,改天再请客补回来。”大家哪敢说什么,快被陆崇那张脸吓尿了好吗,忙哆哆嗦嗦地叫骆文承先去医院。两人离开后,众人对着洗手间里半死不活到在那里的卫兴恒犯了难,这个该怎么处理?不过马上他们就知道不需要烦恼了,因为很快进来两个黑衣人,拖起卫兴恒,跟条死狗一样扛了出去。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窥探到什么黑涩会一角的玄幻感,对骆文承这位同学的背景也更有了深刻的体会。骆文承那边,被风驰电掣带到了那家私立医院,那位给他动手术的老专家已经被从家里叫过来待命,看了骆文承的情况就给他又戴上了护肩,严肃脸交代了一堆事项。陆崇问了一句:“就这样就行了?”专家差点喷过来,是要我再开个刀马上治好哦?对于医生来说,最气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病人。但他好歹还记得陆崇的身份,说:“暂时只能这样,再动刀子可能会影响到愈合后的功能,不过再胡闹下去,这条胳膊就真要废了。”陆崇记下了,谢过专家。其他伤就是皮外伤和淤青,简单做了处理,骆文承就乖乖跟陆崇坐上车了。车里安静得跟没有人在一样,骆文承酒劲还没过去,依旧有些昏昏沉沉,过了许久才想到一个问题:“先生怎么会过来的?”陆崇半晌没说话,骆文承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说:“监测仪报警了。”骆文承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喝了酒,心跳就飞快,血压也往上窜,通过他身上那个小仪器,陆崇那边就知道了。知道了就赶过来了?他想了想,从他喝下第一杯酒到陆崇踹门,中间最多二十分钟。他转头看着陆崇冷硬的侧脸线条,酒精作祟吧,他靠过去一点,歪着头从下往上大胆地盯着他瞧:“先生第一时间就过来了?”陆崇没理他。骆文承等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很肯定地又有些失落地说:“先生生气了,都不理我了。”陆崇终于转头看他,对上了一双水润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浓密微颤的睫毛,线条漂亮如同被化妆师加浓加长过的眼线。就那么大咧咧地看着自己,目光比平时大胆多了,又透着几分平日没有的呆傻稚气。于是就那样清晰而直接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那里面的情绪,也再没有任何掩饰,软软的满是依恋,还有一种更为粘稠炽热的东西。陆崇几乎有些不受控制地抬起手。他是有挣扎过的,他的手有在半途停顿过,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扶上了青年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落在泛红的温度偏高的脸颊,在那细腻柔滑的肌肤上若即若离地游走到下巴处,然后拇指摩挲了一下青紫的嘴角,陆崇问:“你喝了多少酒?”骆文承想了一下:“两杯?”他像只小猫一样低头在陆崇掌心蹭了蹭,似乎想把那令他感到不舒服的热量都蹭到大手上,然后往前一扑,自由的左手环抱住了陆崇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又使劲蹭了蹭,撒娇似地喊了一句:“先生。”陆崇被他扑地朝后靠了一下,天气逐渐热了,他穿的不多,隔着薄薄的布料骆文承身上的温度无比清楚地传递过来,他的头发都似乎直接扎上了自己的皮肤。明明摸起来很柔软的发丝,却扎得他心头发痒,又恍惚有些微微发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