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婉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和仪已经抬手制止:“好了,我不想听,对我有意见的多了,我若各个都听,还要不要活了?”
“噗嗤——”修行尚浅还没成了精的林毓望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和仪是越来越喜欢,蹬蹬蹬过来挽住她的手,告状一样说:“就是她把那个云……什么鸟的介绍给‘三叔’!哼,一丘之貉!”
林亦婉怒:“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说你呢!”在林家当家多年威势甚重的林伯母已经换掉了那一身旗袍,穿着宽松些的衣裳慢慢往下走,站在楼梯上冷冷出声:“早知道是这样的白眼狼,这些年我又何必可怜你!我的毓成哪里招到你了?我们一家子哪里招到你了?要你这样费尽心思算计,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林亦婉冷笑:“帮我?你敢说你不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怜悯我,你敢说你没有看我的笑话?”
林毓成已经去楼梯上接林伯母,林伯母看他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后背上:“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林毓成显然是没在林伯母这享受过这种待遇,林正华见了却眉眼舒展开来,与女儿对视一眼,二人均松了口气。
“好了。”周存普开口,打断了林家的闹剧:“各位的内事,老朽无意细听。和师,云鹤霄之事——”
“已经了解。”和仪从容地说:“起因是两家小儿女爱情闹剧以至悲剧,云鹤霄心怀愤怒,向林家复仇,也想复活他妹妹。一开始是想要炼僵的,但不知为何又停手了,开始用另一种方法复活他妹妹。”
她说着,抬眼看了看周兰,周兰知道她是不想把玄门内事说与外人听,就凑到周存普耳边,把云鹤霄的方法说给周老听,周老眉头紧皱,忍不住拿拐杖狠狠一敲地面:“此乃玄术界大不幸事啊!这若是成了……”
“则阴阳乾坤颠倒,法序不复。”和仪接了一句,又说:“不过到底没成,林家的气运也有各归本位,云鹤霄被我一伤炼丹失败,又因为咱们带给他的急迫感不得不强行继续炼僵,炼出的僵却没恢复神智,本能攻击他,也算是他自食恶果。”
周老长长一叹:“人间惨剧啊。”他说完,又看向和仪,笑容中透着些不好意思:“让和师见笑了。”
“无妨。”和仪眉目冷淡,一颗颗拈着手珠:“只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还请周老明示,晏书,义不容辞。”
周老倒没什么窘迫下不来台的,只淡定笑道:“哈哈,老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况,我也是着实没想到,云鹤霄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本以为事态不重,只想请和师出手,好敲打敲打这些有点能耐就自以为是的小辈们,若有使和师不快之处,是老朽的不是。”
和仪道:“如果不是云鹤霄今天忽然狗急跳墙,晏书只怕也不会发现不对。而且我们的行程本来定在下周,如果没有突然提前,那岂不会酿成一桩惨事?”
她这话称得上失礼冒犯,周兰却不能为父亲反驳,只能抿着唇低头。
周老面带歉疚之色:“那老朽,也只能以这残躯向林家赎罪了,老朽的辖区之中出了夺一家气运复活亡人之事,老朽对不住周家列祖列宗啊!不过——”他转又一笑:“冥冥之中自有机缘注定,林家和林小公子都等来了和师,不是吗?”
和仪垂垂眸,又是一副晚辈的恭谨模样:“还得多谢周老先生法器相助。”
周存普朗声一笑,“老了!身子骨都僵了,也就能从这上面帮帮你们了。”
满厅的人就这样看着二人互相试探后又互相恭维,一时硝烟气满满,一时又其乐融融,看向和仪的眼神就更加不同了。
杜鹃又是骄傲又是怜惜地看着女儿,忍不住紧紧握住林正允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看,这是在咱们的女儿啊。”
林正允揽住了她的肩,也笑了:“是啊,是咱们的女儿啊。”
最后,和仪终于在罗来急切的目光中问到了正题:“周老您见多识广,不知您能否替晚辈看看,这一盏灯是什么东西?为何却能运转生机?”
周存普听了,凝神细看一会儿,摇了摇头:“虽是件古物,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若按和师所说,能够运转生机,那老朽还得仔细瞧瞧,再找几位道友,我们好好看看。”
“既然如此,东西就托给您了。”和仪笑道:“若看出什么了,还请您知会晚辈一声。”
周老深深看了和仪一眼,忽然一笑,点头:“这是自然。”
和仪回以一笑,满是谦卑与尊敬,浑然看不出刚刚还在暗搓搓试探挑衅人家呢。
周家父女只带着几个弟子来的,林家人却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地走,几个旁支围在父女俩身边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又是讨好攀交情,周老先生往往不开口,只周兰应付着,倒也信手拈来十分干脆。
和仪看了一会,刚要开口,林正华已经道:“好了!像什么样子?”
看得出来林家的旁支们都很怕他,纷纷散了。
林正华走到周老身边,微微一躬身:“今天多谢周老了,麻烦您走了一趟,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话不假,别看周兰年轻,但她却是周老的养女,周老今年也有六七十岁了,白发如霜,拄着手杖的年纪,当年林家老爷子在世时,周老就已经声名鹊起了,林正华在他面前也不会端什么林家掌权人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