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德妃游历四方,为病人看病开方,还要亲自采摘一些药材,这双手早就变得有些粗糙。
皇上慢慢抚摸着,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愧疚。
“当真还在怪我?”
德妃看向皇上,淡淡说道:“臣妾不敢。”
“只是不敢怪罪,而不是没有怪罪,对吗?”
“于朝堂论,皇上是君,妾身是臣。臣妾不敢对皇上不满。”德妃没有直接回答。
“可是,于婚姻论,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
“夫为妻纲,臣妾仍旧是不可以不满的。”
皇上似乎有好多话想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德妃面容未变,美貌依旧,对皇上的态度也明显更温柔顺从。
无论皇上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不满,没有任何情绪。
这本该是好事,但皇上却觉得心里空空的,似乎德妃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伦理,讲对错分输赢的让他爱到心坎里的德妃了。
“皇上,您有没有觉得听声音要比先前清楚一些?”
德妃没问时,皇上还没觉得,她这一问,皇上面露喜色。
“的确是好了不少,爱妃轻声说话,我也能听个大差不差了。”
“这是臣妾在民间游历时学到的手法,若是皇上愿意,这几日我每天为皇上施针,想来很快就能恢复。”
“那就要辛苦爱妃了。”
德妃摇摇头,一边收拾着起先怕吵醒皇上而没有收拾的针灸器具,一边说道:“和民间为民看诊的医生比起来,这几日,我只用专心为皇上一人施针,算得上什么辛苦呢?”
德妃将这十年游历大江南北的经过,和皇上细细道来。
江南美景,塞北黄沙。
有贪吃噎食的孩子,有难以下咽的老者。
有多年不孕的中年美妇,也有一胎多孩的危重产妇。
“医者治病,治不了命。”德妃收拾好了针灸器具,装进随身医包,“以前我总觉得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现在不得不承认,命运其实是早就注定的。”
“不,爱妃。”皇上急切地握住德妃的手。“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不是因为命运,是因为我的懦弱,我对你的不信任,若是还有机会弥补,我定会让你知道,我变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皇上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德妃越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皇上越是愧疚难当。
每每想到德妃当年拖着杖责之伤跪地告别,自请离宫的场面,他就难以自持地痛心疾首。
好在德妃心中还有自己。
一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还绞尽脑汁为自己治疗耳聋症。
“朕定会好好对你,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德妃未做回应,神色复杂地看着皇上,嘴唇微张,却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