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繁跟这个学生也很久没有见,此时打趣一番颇有些回味过去的意味。当然还是正事还是要说的。
这个正事可跟贾家没有关系,原来李昌繁此次进京是为了老朋友周明昌周御史来的,按照李昌繁的说法,“周六子(周明昌的字)就是个顽石朽木,明明手里握着铁证这都能让人翻了案还被反咬一口,自己被脱下水了不寻思如何脱身,居然还要往里面搀和,若是他此时在我面前,必要打到他清醒不可!”
虽然李昌繁说的咬牙切齿,可周明昌是他多年老友,此时周明昌身陷囹圄,他岂能不管,所以匆匆忙忙从山东临清到了京城,至于住在清虚观,一则是与张道士私交甚好,二则张道士在达官贵人那里说的上话,收贾珣为徒也应了张道士的请求,再加上贾珣也算的上可造之才,顺手为之。
至于跟贾珣说的关于惩罚贾政的手段,那不过是逗弄贾珣的,他李昌繁的手段怎么会这么粗陋。当然了贾政欺负了他李昌繁的小弟子,给点惩罚那是绝对的,不过前提是先把他周明昌从山西仓廪失窃案摘出来。
“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被人暴打寻人求救,就那么巧让在山西回家探亲周明昌看到了,更巧的是,这小吏居然证据状告堂堂四品大员——山西府知府指使人搬空山西仓廪资敌。”李昌繁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局,也就周六子这个榆木脑袋,想也不想就把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既然掺合了看好小吏也就是了,可他居然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现在好了,人家山西知府李道荣明里暗里说周明昌是因为他二人的私怨,所以弄死了马石头(小吏),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死无对证,让他李道荣有冤无处辩!”
贾珣见李昌繁终于说完了,立马告退,可是李昌繁不允,“这事儿说给你听也无大碍,让你见识见识也好。”
贾珣无奈的摸摸鼻子,只得站着听后续。
刘子仪颇有深意的看了贾珣一眼,开口道:“虽说山西府仓廪确实是空了,那小吏手里的信也确实是摩扈部落巴纳耳哈希写给李道荣的,根据往常摩扈部落巴纳耳哈希的上表对比手迹来看,确实是他亲笔无疑,但是里面无非写了几句感激李道荣的救命之恩的话,按李道荣的说法,他十年前在岭安府当同知时救过还未当上摩扈部落首领的巴纳耳哈希,两个只是私交,自从三年前摩扈部落擅自袭击岭安边关后,便与之断了联系,他也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来的。因为没有李道荣的回信,这案子不好说。”
李昌繁皱眉想了一会儿,“子仪你在京中日久,可知道有谁与李道荣交好?”
“要说交好,学生未曾耳闻,仓廪失窃案爆发之后,朝中无一人为李道荣上本辩解,按说李道荣为官二十余年怎么可能连一个至交好友都无?学生去周大人那里问过,那小吏之所以状告李道荣是因为他哥哥运粮去摩扈部落途中不见了,小吏觉得他哥哥绝对不是不见,肯定是他哥哥被杀了,因为他哥哥去送粮之前就告诉他,说他要是回不来了就是被李道荣灭口了。小吏隐忍了半年,拿到信之后准备上京告状,偏偏此时让他打听到周大人在山西探亲,于是去寻周大人,至于追打他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周大人事后查过,也仅仅是查到那些人是山西太原本地的地痞,小吏死后周大人再去寻这些人再也找不到了。”
听完刘子仪的话,李昌繁郁闷了,“地痞无缘无故的追打那个小吏为什么?总要有个原由,明知道此事可疑,当时怎么不锁拿了那么地痞,事后再去找,还有可能吗!那个榆木脑袋,真是给和尚当木鱼敲都敲不响(实心的傻蛋)。小吏怎么得到那么重要的信的,他哥哥怎么会去运粮的,运过一次还是几次?他哥哥又是怎么得到李道荣或者说李道荣心腹的信任的?”
刘子仪尴尬的笑笑,“周大人暗地查过仓廪确实是空的,于是写了奏折连同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城交了上去,等查证了信的真假,皇上让周大人带着小吏回京,回京的途中,小吏居然暴病死了,后来交仵作查验,又发现是中毒所致。李道荣又说了当年他家小儿子与周大人家的女儿订过亲,但是李道荣的小儿子得病快死了,为了不拖累周大人家的女儿自愿退亲,可谁知道亲事退了没多久李道荣的小儿子好了,于是就有人传周大人家的女儿命硬克夫,因为这事周大人的女儿拖到了二十六岁才嫁给了一个三十的鳏夫做继室。两家的仇就这么结下了。兜兜转转周大人也就被套住了。
李昌繁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他很清楚,李道荣的小儿子根本不是得病快死了,而是看上了他舅母娘家的一个姑娘,非要退亲娶那个姑娘做正妻,寻死觅活的天天在家闹腾,最后李家想了这么一个折。还告知周家不同意就直接退亲,周六子是气的要吐血,可他就这么一个姑娘总不能让女儿被这么退亲,只能同意,但是要李家小儿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好”,当时李家答应的好好的,可退亲后李家小儿子居然立马好了……
“这事不对!李道荣能做到正四品知府,怎么会把周六子往死了得罪?李家,高家,那姑娘姓什么来着……陈?陈……陈子安?难道是陈子安?若真是陈子安,他们在图谋什么?信到底怎么来的?”李昌繁自言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子仪听到陈子安的名字,楞了一下,随后垂下眼帘,皱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贾珣其实很想假装什么都听不见,这种事情在一个孩子面前说真的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