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仙居楼那边就赚了七十多贯,临洛楼的帐要等清明后才能出,最少也得是这个数,第一批酒咱就赚了一百多贯,一百多贯呐……”宋老三兴奋的打翻了桌上的酒碗,飞溅的酒浆撒了满身,也顾不上擦,嘴里不停的重复“一百多贯”这个数字。
王小麦单手托着下巴,虽说柔娘的相公已经死了,但毕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万一她又婚配了怎么办?就算没有婚配,要是婆家还有人,反对她改嫁怎么办?就算她尚未婚配,婆家也没人反对,她自己不同意怎么办?
“唉……”叹了一口气,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竟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小麦……”宋老三看着他,怎么脸上的表情如此飘忽不定,难道是嫌弃赚的少了?
“嗯?”王小麦回过神来,“怎么了?”
“俺和你说上个月赚了多少钱呢?你发啥楞啊?”宋老三满脸疑问的盯着他看。
“没有……”王小麦摇摇头,“那马钱你从我那一份里扣行了。”
“没跟你说马钱,”宋老三摆摆手,“这马就当三哥送你的,还扣啥?以咱这酒坊的赚钱速度,一匹马算的了什么?这第一批酒卖的如此好,下一批已经加了一倍的量,怕是还不够这两家大酒楼分的。”
“产能是个问题,”王小麦想了想,“现在只能走精品路线了。”
“精品路线?”宋老三已经习惯了王小麦嘴里时不时的蹦出几个新鲜词。
“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生产量不够,洛阳虽说几经战火,但毕竟是东都,有钱人多了去了,消费能力强的很。一斤一贯钱卖的太便宜了,该往上提一提价了。”王小麦摸着下巴说。
“老天,一斤一贯你还嫌便宜了。”宋老三险些从桌上蹦了起来,这人在想什么啊?他这个偏将一个月的薪俸不过才一贯钱多一点。
“别激动!”王小麦撇撇嘴,“宋老三你就是个土鳖。一贯钱算什么,我准备卖十贯一斤,还不讲价。”
“啥?”宋老三觉得王小麦疯了,刚才就一直发呆,现在还说出这种痴言妄语来。十贯钱,一匹上好的良驹也不过三四十贯,喝几斤酒就没了?
“坐好,我慢慢给你讲其中的道理。”
“快说!”宋老三坐是坐不好的,伸直着脖子,大脑壳几乎抵在了王小麦脸前。
王小麦一把把他推开:“你想啊,上个月出了两批酒,总共两百多斤的样子吧?”
宋老三点着头附和:“是。”
“就算你把产量提高一倍,总共也就四百多斤,不到五百斤。卖了酒还得给酒楼分红,老黄他们没日没夜的忙活,工钱也不能低了,还要刨去成本,房钱……”王小麦掰着手指头给他计算。“上月这二百来贯毛利刨来刨去就剩了一百多贯,你与我各分一半,一人也不过才七八十贯。”
“你嫌少?”老天,这人是皇亲贵族出身么?七八十贯还嫌少了?
王小麦不理他,接着往下算:“就算产量翻一倍,也不过一百来贯的利润。”
“所以你就打算把价钱提十倍?”
“说你是土鳖你就是土鳖,就算给你座金山守着你也发不了财。”王小麦翻了个白眼,“还记得饥饿营销吗?一个小小的煤炉,成本不过几十文,我们就赚到了几十倍的利润。你说这是为啥?”
“为啥?”宋老三不解的问。
“这叫垄断!”王小麦说,“啥叫物以稀为贵?煤炉一开始能有这么高的利润就是因为只有咱们卖,要么你不用,想用就得花几十倍的价钱买。后来那些商户都模仿咱了,垄断就不存在了,煤炉烂了大街,听商人说长安都有煤炉在卖了,你还卖这么贵,人家就去别人家买,你就赚不到钱了。”
“是这个理,”宋老三想了想说,“可你这一斤酒卖十贯也太离谱了。”
“商品有两种属性,价值和价格。”王小麦端着酒,“这酒值不值十贯?肯定不值,就算一贯都不值,这就是它的价值。但值不值和能卖多少钱没关系,你要是会做生意,在地上随便抓把土都能卖出黄金的价来。”
宋老三摇着头,还是不信。
“唉!”王小麦知道和这个大老粗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就按我说的办,把价格提到十贯,不过不能直接提,还要做一些包装。”
“包装?”
“你去瓷器店定制一些品质好的白色瓷瓶,每瓶装一斤酒大小,瓶上写上两句关于酒的佳句,什么‘金樽清酒斗十千、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之类的,总之让人一眼看上去,这酒就不是给人喝的……”王小麦想了想说。
“这么麻烦?”
“还有呢。”王小麦转着眼珠子,“光瓷瓶还不行,再加上木盒,找人用木料做些精美的木盒把酒瓶装起来,木盒里垫上丝绸……”
“老天,”宋老三摸了摸王小麦的额头,“你疯了吧?”
王小麦一把把宋老三的手打下来:“你信不信我?”
宋老三看着王小麦,眼球还是清亮的,不像是发了疯:“此言当真?”
王小麦无奈的点点头:“说了这么多,你还不信?那我自己做了,到时候挣了钱别怪我没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