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别擦了。”覃望山嗓音嘶哑着,听起来有别样韵味:“你一碰我,我就会硬。”
他们在床上说过更露骨更色情的话,那些话挑逗他,令他兴奋。但左立此刻听在耳朵里,居然产生了一丝羞赧。这太幼稚了,左立决计不肯让覃望山看出来,又干脆板上了面孔,命令说:“你闭上眼。”
覃望山听话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吐一口气。左立草草地给他擦了擦,又帮他把裤子穿好,然后扔下一句“我去把小杨喊回来”就走了。
第112章遂4
遂4
十点左右左立就走了,只有覃望山和小杨两个。下午季霄和梁世云来看他,梁世云看覃望山精神不错,想多坐一会儿,被季霄劝走了。覃望山觉得外婆有些反常,他们走了不多时,左立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应该是刚下班。覃望山猜想可能是梁玲跟季霄说起过这个“医生朋友”,她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特意把人领走,避免他们撞见。
当天夜里是左立守着他的。镇痛泵到底是没上,覃望山只能生生忍着。他小声跟左立聊天,左立凭心情回一两句。
到下半夜的时候,覃望山痛得愈发厉害,干脆闭眼假装睡着了,等到耳边传来左立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又慢慢睁开眼睛。他想起以前,想起很多有可能是他令左立伤心的时刻。虽然不太确定,但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想,你也有错,我也有错,不如就这样,大家都忍耐着感情里的瑕疵,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但他现在却想,感情不是数学公式,不是“你也我错,我也有错”就能互相抵消的同类项。
他总认为左立身边有很多诱惑、很多选择。可是在左立看来,自己也未尝不是如此。他觉得左立是随机选择了自己,反过来想,左立可能也认为他只是在感情游戏里顺水推舟地上了船。
他不承认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有嫉妒心,也想当然剥夺了左立嫉妒的权利。感情是一种流动的、没有形状的东西,它会变,也一直在变,没有实质的标准也无法质证,个人感受才是唯一的标准。或许不应该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难过”,而应该说“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不难过”。
在这样的时刻,他像个废人一样躺着,只能接受他人的爱和怜悯。覃望山学法律出身,大部分时间是在跟规范和条款打交道,适应了被理论指引的人生。此刻却幡然醒悟,很多所谓的准则没有意义,感受本身才是意义。
覃望山是想着这些事情睡着的。因为身体状况的缘故,他的睡眠很浅,第二天早上醒得比左立还早。两张床之间的围帘没有拉起来,左立睁开眼,就发现覃望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揉着眼睛坐起身,问:“要喝水吗?还痛不痛?我先给你量个体温。”
覃望山对他伸出手,左立走到他面前,让他握住自己的手。左立一只手给温度计消毒,然后给覃望山量体温。
持续一天半的低烧已经退了,但左立还是忍不住伸手去碰覃望山的额头。覃望山盯着他:“小立,你考虑好了吗?”
左立第一时间没听明白,覃望山又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他恍然听懂了,却说:“你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要想东想西了。”
覃望山的嗓子还是哑的,却比昨天好多了:“越是这种情况,我就越应该想。小立,如果以后还要做手术,我希望是你来给我签字。”
“签字需要直系亲属或者配偶。”左立切了一声:“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不要再上手术台了吗?况且……这才几天啊,我还没想好。”
覃望山忽然扯了一下左立的胳膊。左立没有防备,身体往前摔倒。他怕压住覃望山的导流管,忙用手撑在病床的栏杆上。覃望山因此得了机会,仰头吻住左立。可能是太久没有接吻,左立觉得腿有点发软,于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床栏杆。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钟,覃望山用不上力倒了回去,左立大脑里的混沌才得以停止。
因为害怕碰到覃望山的伤口不敢挣扎,所以让他轻而易举得逞。左立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发难,却见覃望山捂住胸口的位置咳嗽,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左立拧眉:“都这样了还闹!”
覃望山缓过劲儿,说:“抱歉,没刷牙。要不要刷过再亲一次?”
左立懒得听他耍嘴皮子,撂下一句:“你就等着吧,我先去洗漱,然后买饭。”
左立自己拿着毛巾和牙刷去出去了。他走开后没多久,忽然有人敲门。覃望山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刚刚八点半,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过来。
敲过门之后没人推门进来,覃望山知道应该不是家里人,于是自己把床头升起来,说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是林栩栩,这让覃望山大为讶异。比起当初在中心医院匆匆一见,产后的她似乎是胖了一点,但并不明显。林栩栩身上最明显的改变来自脸上的疲惫感,她精心化过妆,但是妆容与人的精神气并不贴合。
看到病房内没有其他人,林栩栩犹豫了一下才走进来,她招呼说:“你好,我是林栩栩,左立的妻子。”
覃望山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谁。”
林栩栩说得很客气:“我听同事说他在这边探望朋友,所以过来看看。”
覃望山说:“左立走开了,应该是去食堂了吧。你要找他,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