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的手剧烈一颤,没拿稳的酒杯“哐啷”一声落了地。
“别慌。”
霍明钧镇定地说,“你如果真是程生,我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来见你。”
谢观长出了一口气,耳边仍残留着过度紧张而鼓噪不已的心跳声:“祖宗,求您说话不要大喘气。”
霍明钧见他还有心思贫嘴,没为此着恼,心下稍安:“去年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把程生的父母从老家接到这边,就是那天你在餐厅见到的那对夫妇。亲生父母比我更熟悉程生,他们说你不是,这就是最终结果。”
“也是,怎么看我跟他差得也太多了,可能真的就是巧合也说不定,”谢观叹道,“挺好的孩子,可惜了。”
霍明钧:“所以……”
“行了,你不用再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观身子向后仰,放松地靠在了椅子背上,眉宇间神情释然,又隐约透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赧然,“之前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是拿我寄托感情,觉得简直荒唐。今天听完故事,才发现是我太狭隘了。”
霍明钧蹙起眉头:“少胡思乱想,有你什么事。”
谢观见他皱眉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好吧。听你说清楚前因后果,我心里舒服多了。就算你曾经把我认成程生,我也不生气了。这一页从此翻篇儿,行不行?”
“好好生活,不要忘了他,别辜负了他做出的牺牲。”
谢观将自己面前的空碗斟满酒,端起酒碗,向霍明钧遥遥举杯致意:“敬程生。”
霍明钧亦举杯相和:“敬程生。”
那天谢观到底还是喝高了,最后由滴酒未沾的霍明钧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去。车子在楼下停稳,霍明钧把昏昏欲睡的谢观叫醒,拉开后座车门扶他出来。一见这人一踩到地面上就不走直线,膝盖发软,霍明钧想起那晚不堪回首的记忆,忍不住叹气:“先说好,这回乖乖上楼,不许耍赖。”
谢观只是晕,反应速度变慢了,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闻言随手推开他递来的手:“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话音未落,他就直直地朝车门撞过去了。
霍明钧赶紧伸手把他拦下来,将他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搂住他大半边身子,带着谢观往楼上走去:“个不省心的东西。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喝酒,喝了酒也别来找我。”
谢观像个内存占用过度的计算机,反应了好一会才笑起来:“我才刚原谅你几分钟,就不耐烦了,你们霸道总裁说的哄人都是放嘴炮么。”
身上挂着个大男人爬楼梯还是很消耗体力的,霍明钧微微有点喘,错头看了谢观一眼,两人离得很近,差不多快赶上头挨头了。他隐约闻见谢观身上透出一股醇厚的花雕酒香,不难闻,反而有种醺醺然的莫名甜味。
“你还想让我怎么哄你,”霍明钧搂着他劲瘦的腰,轻轻一提,带他迈上一层台阶,“要不我抱您上去?”
谢观笑得停不下来:“不行,这都到三楼了,太亏了。要不咱们回一楼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你个头,”霍明钧在他腰侧不轻不重地抽了一巴掌,“就会折腾我……小心脚下,别踩空了。”
他话说的不怎么温和,语气却纵容带笑,有那么点又无奈、又甘之如饴的意思。
谢观晕乎乎地从下往上看他的脸,霍明钧长相确实不输给娱乐圈的明星大腕们,在这种迷之角度下居然都能看出美感来。
两人千辛万苦地挪到家门前,谢观乖乖地张开手让霍明钧从他口袋里掏钥匙。霍明钧将谢观推进屋里,一边回手关门,一边问:“在客厅坐一下,还是直接去床上……”
他一句话没说完,谢观突然醉眼惺忪地往他身前一扑,咣当一声把霍明钧按到了防盗门上。
这个教科书般经典的壁咚姿势,配上话音刚落的半截句子,气氛陡然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他们面对面站着,霍明钧比谢观高小半头,身体微微后仰,脊背紧贴着门板。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敢把他逼到墙角的人,脸上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嗯?”
谢观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因为头晕,瞳孔对不准焦距,眼神显得有些涣散发飘。他慢吞吞地把霍明钧从额头到胸口打量了一遍,目光如同两把软绵绵的小刷子,落在他身上,有种如有实质的轻微痒意。
“早就想跟你说,”谢观抬手,很轻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侧脸,“长的这么好看,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太浪费了。多笑笑。”
男人的手背冰凉,只是在神经敏感的面部轻轻一碰,那种触感却几乎要一直烧到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