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的进士们扯开话题说:&ldo;陆相高风亮节,晚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激动之情更是难以言表。&rdo;
又说:&ldo;此匾可是太祖皇帝御赐的那块?陆府贤德,天下再无人能及呀。&rdo;
&ldo;啊呀,这可是陆相的墨宝?当真金钩铁划,气象万千。晚辈综观古今名家,何人能及陆相之万一?&rdo;
笑谈间,他一人独坐不语,几分忍耐的神色。难怪辰王爷笑说他是第二个方载道。
老伯从锅里捞起了馄饨,问陆恒修:&ldo;对了,大人,这状元的娘能封个几品诰命呐?皇上赏不赏凤冠霞帔的?&rdo;
坐在陆恒修对面的宁熙烨笑著反问他:&ldo;您说该封个几品?&rdo;
&ldo;这我哪儿懂呀?咱又不识字。&rdo;老伯摆手道,&ldo;可我思量著吧,怎麽也不能太小吧?公子您想呀,她儿媳妇可是公主,这将来要是过了门,是婆婆给媳妇下跪呀还是媳妇给婆婆行礼?要乱了规矩了不是?一看就知道您是没娶媳妇的,娶了媳妇您就知道了,这里头学问可大著呢,将来要是婆媳两个闹起来,那夹在中间的滋味可有你受的。老娘不认你,媳妇不让你进房,呵呵……&rdo;
&ldo;不让进房?还有没进门就把你关门外的呢。&rdo;宁熙烨哀怨地瞟著陆恒修道。
後者脸色微变,盛著馄饨的勺子递到一半又转回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ldo;那什麽,小修,我的……&rdo;正满心期待著有人喂的人立刻不满地来讨。
&ldo;是麽?&rdo;头一低,悠闲地喝口汤,陆恒修奇道,&ldo;我怎麽不知道?&rdo;
&ldo;小修……&rdo;
崔家的小公子也曾来访,众人都到了,唯独他姗姗来迟。陆恒修留心看了看,错银镶宝珠的凌云冠自两边垂下长长的留缨,青衣衣摆上用丝线暗绣了祥云翠竹的纹样,人如松,发如墨,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傲气凌人。刚一进屋就把其他士子比了下去。
他拱手对陆恒修道:&ldo;晚辈见过陆相。&rdo;
连声音也是冷泉般的清冽,口气疏离。
陆恒修说:&ldo;恭喜崔小公子高中,来日前途必不可限量。&rdo;
掀了掀嘴角算是回个客套的笑,崔铭旭回道:&ldo;不敢,不过是比落榜好些。&rdo;
此言一出,傲得屋内的其他人也有些看不下去,撇著嘴低声道:&ldo;切,徐状元也还没这麽张狂,不过是比我高了一名就这麽……&rdo;
新科进士们走後,齐嘉才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边。
陆恒修招呼他进来坐:&ldo;小齐大人来了,刚刚就听下面说了,怎麽请您您不进来?&rdo;
&ldo;我……下官方才有些事。&rdo;齐嘉道。低著眼看手里茶碗上的花纹,欲言又止。
&ldo;齐大人有事不妨直说。&rdo;
齐嘉是个直性子,有什麽事都写在了脸上,看他为难的神情,陆恒修就知道他一定有事。
齐嘉抬头看著陆恒修,问道,&ldo;陆大人,这次的新科进士您觉得如何?&rdo;
&ldo;皆是一时之良材。&rdo;陆恒修想不到他会问起这个,沈吟道。
&ldo;那、那个……&rdo;齐嘉追问,意识到了什麽,忙住了口,神色小心地说道,&ldo;听说那位琼州府的庞公子从小就是有名的神童……&rdo;
&ldo;庞公子家学渊源,自幼便得熏陶,所读所闻比旁人多一些也是应该的。&rdo;
&ldo;前日无意间听周大人说,杜榜眼的文章很得几位阁老喜爱。&rdo;齐嘉盯著茶碗,面色有些不自然。
陆恒修听他兜兜转转地尽往新科进士们的身上扯,便知道了他的来意,也不点破,顺著他的话说道:&ldo;各花入各眼,文章好坏谁也说不准。&rdo;
&ldo;哦。还有……还有那个字写得很好的沈公子呢?&rdo;齐嘉继续问道,青花的茶碗快被他看出两个窟窿来。
&ldo;金钩铁划,气势不凡。&rdo;
&ldo;这样……&rdo;齐嘉沮丧地垂下头,双手捧著茶碗,把新科进士们提了个遍,唯独只字不谈崔铭旭。搜肠刮肚再说不出别的话,就要走人,神情却是欲语还休,眨巴著乌黑的眼睛看著陆恒修,&ldo;那……那就不打扰陆大人了。&rdo;
&ldo;崔小公子天资聪颖,才干非常,齐大人勿需担忧。&rdo;陆恒修见他扭捏,来了半天也不敢表明来意,只能挑明道。
齐嘉一怔,手里的茶碗一跳,慌忙抓牢了捧在掌中,结结巴巴地跟陆恒修辩解:&ldo;不……不是……我、我就是……我问的是徐状元,徐状元,呵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