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瞬间陷入浓不见指的黑暗,她对睡觉的环境有一点强迫症,见不得一点光,必须要在全黑的环境里才能睡得安心。
只是今晚睡得也不是很安心。
因为平时忙碌劳累,温意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几乎不做梦,今晚却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回顾了今晚的场景,只是她身边没有了南熹,往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顾连洲在控制暴徒。
一切都如常,只是在最后,那人从腹里掏出的刀变成了黑压压的枪,一声猛烈的子弹出膛的声音后,顾连洲躲避不及,子弹正中心口。
黑色的衣服上瞬间炸出血花,顾连洲捂着伤口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缓缓低下头,黑发垂在额间,像被硫酸腐蚀后迅速枯萎的树叶。
温意瞳孔猛缩,想跑过去,跑到他面前,然而她面前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止她,怎么也跨不过去。
她拼命摇头,就要张口喊的下一刻,冷汗涔涔地从梦中醒来。
入目一片黑暗,张了张口,嗓子干哑,她在梦中没喊出声,现在暂时也出不了声。
平时里黑暗会让她安心,温意此刻却莫名地心慌,她俯身打开灯,掀起被子下床,去餐厅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水是常温的,温意抱着玻璃杯,靠在流理台上,发了一会呆。
凌晨一点,世界万籁俱静,空气微凉,她皮肤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温意慢慢喝完半杯水,摸摸自己的胳膊,又爬回床上。
梦里的心悸暂时还未退去,温意睡不着,瞪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渐渐恢复平静才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梦的原因,后半程温意睡得也不算好,总是半梦半醒,杂乱无章地梦见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和现在交织,一会是喝得醉醺醺的温莫林撞开家门,一会儿又是顾连洲轻拨她的额发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早晨五六点,温意便醒了。
有些头疼,她用凉水洗了个脸,时间还早,便给自己弄了个简单的早饭:两天前买了没吃完的吐司加热一下,煎一个鸡蛋,简易版三明治便完成。
她冲了个咖啡打起精神,吃完饭还有时间,温意闲着去把衣柜底层的秋装找出来挂上。
今天也只有二十多度,她穿上长袖的衬衫和牛仔裤,带了个外套在包里出门。
拐过转角,顾连洲在电梯门口等电梯,温意脚步一顿,还是慢腾腾走过去。
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顾连洲忽然侧眸看过来,和她打招呼:“早。”
“早。”温意想起昨晚自己的举动,有点尴尬,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伤口结了一层浅浅的痂,暴露在空气里,顾连洲手抄着兜,神色有些懒怠,像是没睡好。
她看了一眼,视线莫名上移,移到他心口的地方。
顾连洲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衬衫,硬质布料,修饰出锻炼得宜的身材,就算是有血染上去,也只是让颜色更深一点,不会出现她在梦里看到的血花……
温意眼也不眨地盯着,顾连洲眸光一动,低眸瞥了眼自己,疑惑:“我衣服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