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骗的女子大多也是无钱、无势、无亲之人,按说像陆自窈这样一看就身世不凡的姑娘,给那些人贩子百八十条胆子也不敢沾染。
瞿崇光将巷子里能藏身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前后半炷香都不要,人没找到,但是在一堆排放整齐的竹竿后面找到了一方沾灰的粉色丝绢,上头绣着兰花和一个小小的“纤”字。
姑娘家的贴身之物向来要谨而慎之地收好,落到外人手里免不了一顿口舌,是以陆自窈丢荷包时瞿崇光问也没问就去追讨,此时遗落在这倒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的,或许是陆自窈留下的线索。
此事不宜声张,瞿崇光又恐怕回府路上耽搁了时间,只能托人捎话带了字条回瞿家请援,他则穿过巷子继续调查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
这巷子里无人居住,只有附近小贩堆放的杂物,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就一股搜臭味,瞿崇光踩过地上也不知是茶水还是什么的不明水渍,也顾不上嫌弃。
另一端的巷口被几个躺在地上的乞丐挡住了去路,京城再繁华也还是有游手好闲的穷人,这些人自发组织了丐帮,城南叫南丐、城北叫北丐。
运气好一天能讨到一个月的饭钱,于是得过且过,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瞿崇光瞧见他们心中燃起希望,这不就是现成的人证吗。
却不料乞丐只睨了他一眼,含混着口音直言啥都没看到,余光却不时往他身上值钱的玩意上瞟。
瞿崇光了然,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也不点数量,直接丢到为首的乞丐怀里,钱袋子掷地有声,把旁边几个昏昏欲睡的乞丐小弟都砸蒙了。
为首的乞丐只将钱袋子打开一条缝,掂量了两下,瞬间腰也不弯了腿也不疼了,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小兄弟是要找姑娘?”
有钱能使鬼推磨,瞿崇光对这种态度的转变见怪不怪,也不跟他兜弯子:“刚刚都有什么人从这出去?”
“那可多了,两个三个的都有。”乞丐头子的笑容中有些莫名的暧昧,“但您要找姑娘那可太容易了,打这出去,往左拐走到头就是群芳楼,这条街上最好的妓院,虽然比不上旁的那些阁啊馆啊,但里头的姑娘也不差的。”
瞿崇光尚未经人事,大夫人和老太太往他房里塞的通房丫鬟也都被他打发去干别的活计,乍一听到乞丐头子如此直白鄙俚的话,脸上险些挂不住。
“你误会了,我正经寻人。”
乞丐头子手中仍一下又一下地抛着钱袋子,浑浊的眼中分不清是善是恶:“我同你说的也是正经事。”
说完他各踹了脚边睡着的几个乞丐小弟一脚:“还赖着,起来打酒去!”
瞿崇光稍愣,群芳楼。。。。。。
坏了!
待他着急忙慌离开,乞丐头子佝偻着背靠在墙边,使唤小弟:“报信去,管那娘们多要点银子。”
群芳楼后院。
衣着鲜艳靓丽的女人以扇掩面,一双眼睛被描得狭长魅人,气质是岁月沉甸后的成熟妩媚,光看脸却又瞧不出具体年岁。
女人轻摇扇柄半遮面,有种欲语还休的美感,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十分凉薄:“从哪绑来的姑娘?我这可不收是非多的人。”
站在她面前的矮个子男人低着头,声音粗粝:“放心吧,都是家里人卖出来的。”
女人细眉轻蹙:“这个粉色衣裳的也是买来的?”
男人干笑:“这个不是,但她瞧见了我和几个兄弟的脸,放出去乱说就不好了。”
“瞧她这副身家就知道出身不低,你把人送到我这来,不是成心给我使绊子吗?送走。”
男人本想靠着这批货狠捞一笔,闻言自然不肯:“你瞧她这相貌、这身段,你这群芳楼就是再开十年也遇不到这样出挑的苗子,你若是不肯要,自然有别人接手。”
女人冷嗤:“我群芳楼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生死活计和一个相貌稍出众些的姑娘,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你拿这话吓唬谁呢?”
男人愤恨:“你拿药灌一灌,再往她脸上刺些花样,谁能认得出来?我也不多要,十五。。。。。。不,十两总行了吧。”
“一两都不要。”女人态度决绝,“管你送到别家还是自己留着,横竖我这里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男人懊恼,妥协道:“那你给我拿些药。”
“等着。”
邱海棠迷迷糊糊醒来时,尚未从后脖颈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就见到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捧着陆自窈的脸,将一瓶不明液体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