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等等,白帆是谁。”隋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章明他小舅子。”吴重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过啊?”呵!“以我的智商猜出来是什么很难的事吗。言归正传吧,白帆说汤琰他爸一直在插手研究所的事,你知不知道?”吴重皱起眉心。“看来你也一无所知。他爸汤乃毅跟咱们所长是老熟人,开建筑公司的,给过咱们研究所不少大单,什么密封胶、树脂业务,全是托他爸的福才接到。”“你是说,汤乃毅是我们的大客户。”“没错。所以我猜测,章明之所以一直升不上去,症结就在这里。”吴重怔了一下,愤怒地握紧拳:“他们凭什么?就因为章明跟汤琰的关系?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在背后使这种手段!不行,我找所长问问去。”“站住!你先别激动。”隋雯冷静地把他扯回来,“这是程章明的私事,你去问什么?何况你怎么知道他没为自己争取过?”顿了半晌,吴重恍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章明当年跳过槽。”“你是说——”这已经是他争取后的结果了。是他能力范围内,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跟在哪间研究所、哪家公司没关系,除非改行或者出国,否则总有一层黑布笼罩在自己头顶。远远的看到程章明走过来,两人立刻沉默。“在聊什么。”隋雯笑笑说:“跟这头傻驴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工作啊。”吴重配合地傻笑起来。三人站着说话,不一会儿,程章明电话响了,他顿了一下,说失陪。“喂。”是汤琰。程章明一手插兜,走进道路旁的树荫下,有月光的温度,没有亮度。“什么事?下午在录影。”汤琰清越的嗓音就在耳边。“明天有没有时间。”明天是15号。“要录节目。”“上午还是下午。”“全天。”停顿片刻,汤琰云淡风轻地提议,“要不就晚上。”“可以。”答应得这么快。“程博士没其他安排?”程章明适时沉默。汤琰马上不安起来。“你在听吗。”“嗯。”“明天在哪里见。”“电视台旁边的希尔顿,有预定。”那间希尔顿的餐厅的确还不错。但汤琰顿了一下,轻声说:“别在那里吧,不想遇见同事。”“是房间。”空气蓦然安静。树叶沙沙地响,像呼吸的动静。汤琰喉咙都有点干:“什么意思啊你。”“履行另一半的职责。”“……我们已经——”“我不同意。”插在兜里的手微攥,程章明冷血地说,“汤琰,单方面撕毁合约是无效的,想分手至少要给对方充分的理由。恨我不算理由。”“那要怎样才算充分?”“不爱了,或者没爱过。当面跟我说。”汤琰心里叫了两声,想把头往墙上撞。
“明天见。”程章明利落地挂了。月光在上,他心口也抖了几下的。另一边,crystal推门进来看汤琰在踱步。“呃老大你是在锻炼身体?怎么看上去很焦虑的样子……”“刘燕,问你个问题。”“啊啊啊别叫我中文名!”抬起头,汤琰脸上写满了不安。她顿时闭嘴。把一排指腹放在牙间,汤琰无意识地咬了几下,半晌才恢复平静:“我后天什么安排。”“就问这个?好像有个访谈吧,上午十点。”十点。“帮我推了。”“啊?你有事啊。”“有备无患。”听不懂。crystal懵懂地望着他。他走到窗边,突然注视到远处的希尔顿大楼,背脊猛地僵住。“……我先回家了。”“好啊老大,要我开车送你吗。”“不用。”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家依然是一室安静,可今天又似乎不一样,不管是家具还是什么,都牵连着许多关于另一个人的画面。沙发程章明坐过,还睡过,窗帘是跟程章明一起挑的,电视是程章明不中意的尺寸,衣柜里曾经挂过程章明的衣服,虽然现在没有了,床单被罩程章明不光睡过,还洗过——有一回他应酬喝多了,把红酒吐在上面,被程章明皱着眉换掉,还手搓了一遍。厨房里那些刀和锅,他连动都没动过,全是程章明摆的。咖啡机倒是他用,但程章明也不是不喝。何必要想这些?汤琰觉得莫名其妙,但又阻止不了自己去想。站在衣柜前挑行头,皮肤颜色已经不对劲了,被人掐过一样的红。这套太庄重,场合上未必合适。这套颜色又太黯淡,而且买来好几年了,显脏。挑来挑去,他简直想放弃,没一套可以的。而且里面穿什么?睡衣带什么?换洗的那套带什么?天哪,全是棘手的问题,他想一头溺进水里不起来。关灯躺在床上,温度还没降下来。还是别想太多吧。也许明天只是一个正式说分手的场合,或者会在房间里看电影也说不定。翻来覆去睡不着,汤琰喝了一小杯红酒,手脚暖得都不像自己的,掐一掐,没感觉,只剩下微微眩晕的天花板。一整晚很奇怪,做了几个梦,都有程章明。明敲字,「你在吗。」电梯一级一级往上升,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跳。到了。地毯软得不像话。他停在门口,安静地等回音。「要不我先进去」这六个字打了又删了,换成一句「我在走廊等你」发送。十字路口酒店的走廊通常都异常安静。咔嗒一声,防火门开了。汤琰立刻看过去,结果是保洁,正含蓄地打量着自己。“客人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等人。”“好的,祝您在希尔顿过得愉快。”汤琰笑了一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