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高海拔的地方练习滑冰能让人的耐力有长足的进步。但或许能完成这场长节目的表演,这已是一个奇迹。卿越那根本无法用强壮来形容的身体里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几乎都被消耗一空。此时的卿越甚至只是站在这里都会觉得双腿发软。因此,弗雷尔当然不介意扶着卿越与他一起等待着一个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可有可无的长节目分数。就如同卿越与弗雷尔所预料的那样,卿越的长节目让裁判组犯难了。因为在当今的评分体系里,根本就没有卿越刚刚所完成的5t。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给卿越打出一个怎样的分数。卿越和弗雷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故意没在赛前提交的长节目技术表上写明他会在长节目中跳一个5t,全当是短节目中因为跳了4a没跳3a而惨遭扣分的报复。想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时不时的将目光瞥向裁判组,这对于卿越而言或许真的是一个很严肃的考验,更不用提现在全场的摄像机都对着他,让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无法逃过全世界冰迷们的眼睛。因此,弗雷尔和卿越开始算起了他们的长节目可能有的得分。“我说真的,真希望我能去当国际滑联的主席,然后那些冰协的官员去滑冰。制定一个特殊组别的规则,他们的长节目里如果不编入四周跳,那么所有的跳跃,步法,旋转就全都降组。”听到卿越咬着牙,严肃异常的说出这句话,弗雷尔几乎难以在面向全世界的实况转播中抑制住大笑的冲动。对他们两人而言,这份漫长的等待似乎再也不会令他们心情焦急。无论结果怎样,对于完成了这样一个长节目的卿越而言,他似乎都不会太过在意了。然而在场的观众们却是难以像当事人那样的镇定。他们急切的看着陷入了长时间讨论裁判组,并发出了抱怨的声音。在经过了二十分钟后,请示了国际滑联的裁判组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将后外点冰跳中不同圈数跳跃所获基础分的比值递进出后外点冰五周跳的得分。对于卿越而言,这或许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因为,在并不注重跳跃的规则体系下,跳出了后外点冰五周跳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跳跃并未给卿越带来特别的加分,甚至……他所获得的加分还比从3t变为4t所获得的加分少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裁判组似乎十分为难。因为,如果严格按照规则进行打分,卿越虽然凭借几乎颠覆了现有评分体系的强大跳跃获得了长节目第一的得分,可由于他的短节目只获得了第三的缘故,在长节目上并未获得压倒性大比分优势的卿越最终还是会以微弱的劣势排在总成绩第二的位置。难道……他们应该让这样的一名选手因为12分之差痛失他运动生命里的唯一一块奥运金牌吗?裁判组里的那名裁判长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等分区里等待一个最后得分的卿越以及陪伴在他身旁的弗雷尔。这两名选手都曾是深得裁判组青睐的选手。他们曾离开过这片精彩的舞台,却在四年之后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回到了这里。“只是12分而已,那也不是很多。”当视线落到焦急等待的观众们身上的时候,这名头发已花白,看起来却格外精神的裁判长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出了这一句。三分钟后,卿越的最终成绩显示在了场内的大屏幕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弗雷尔已经用胳膊拦住了他的肩。刚刚才完成了一个长节目的卿越几乎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消耗一空,就这样以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后背撞进了弗雷尔的怀里。“冠军!是冠军!我们赢了!赢了!”在弗雷尔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被冰场内的观众所发出的……浪潮般的欢呼声所淹没了。又或者说,那已经不仅仅只是浪潮了,那是从四周席卷而来的,有几十米上百米那般高的海浪一般的海浪,充斥了整个空间,让进入成年组十年的卿越也被唬得面对扛着摄像机冲到他面前的记者怔怔的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我……拿冠军了?”许久之后,卿越动作缓慢且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转过头去向弗雷尔问出这一句,得到了对方极为肯定的回答。于是卿越皱着眉又转回了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道:“不对啊……”当卿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也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般,至于记者……那就更是风中凌乱得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了。如果楚炫他们这干好友现在就在卿越身边的话,他们说不定会拿起手中的任何道具凶残的扔向卿越,并且对他吼上一句:“你够了!!”或许,谁也不会知道,卿越在长短节目中的表现虽然无法打动残酷而又无可更改的规则,但他却打动了现场所有的观众,包括有血有肉的裁判组。在最后的时刻,作为大奖赛总决赛冠军的卿越,他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加上了更多的goe优势,并且最终因为这份微弱的优势而获得了奥运冠军的加冕。或许,对于这样的一结果,任何人都不会存有异议。观众席上的所有人纷纷起立,大力的鼓起掌,欢迎并且催促这位就在刚刚诞生的新一届冠军去向属于他的领奖台。获得本届奥运会的银牌以及铜牌的选手都已经在领奖台上就位了。现在唯一等待着的,便是获得了冠军之位的卿越了。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亚军的,是一名来自斯科特的,今年才只有二十一岁的男孩。听弗雷尔说,他似乎是科内斯的同门师弟,名叫利昂。他给卿越留下了一个对待滑冰态度异常认真而又严谨的印象。虽然只有二十一岁的年纪,却是出人意料的大气。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年轻选手,他在看到卿越走到他身旁的时候竟是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犹豫着向卿越伸出了手,似是想和自己少年时的偶像握一握手。在多架摄像机的捕捉下,卿越友好的与这位冰坛的新秀握了握手,迷人的笑容竟是让这位年轻的后辈在露出了微笑后腼腆的低下头去。希蜀的国歌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响彻作为奥运赛台的冰场,在国旗升起的那一刻,卿越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清浅而又有着更多意义的笑容。自始至终,卿越的脸上都只是一份淡然的浅笑。没有几近失控的激动,也没有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狂喜。然而,正是这份浅笑,让卿越身上的那股古典的忧郁气质慢慢的透出,甚至是弥漫在他周身的空间。他身着的服装虽然设计简约,然而对于他身体线条的展示却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成为了今天在这片冰场中最耀眼的存在,一个让太多太多的人会在今夜失眠的耀眼存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名总是不先开口的解说员,性格极为沉稳的罗德竟是发出了哽咽的声音:“观众朋友们,卿越是一名我十分欣赏的男单选手。他每次出赛,总是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许,对于我个人而言,他实在是一名十分特别的选手。因为……我第一次担任大型花样滑冰比赛的解说员,就是十一年前卿越参加世青赛的那场比赛。当时我就觉得……这真是一名上天赐予冰坛的奇迹,他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在接下去的那年,我还是继续担任着世青赛的解说,第一年转入成年组的卿越并没能在世锦赛上取得能够让人记住的成绩。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那时的我对着电视说着,伙计,那并没什么,直到今天,你才学冰四年,你能获得更多的。再之后,我终于担任了世锦赛的解说员。就是在那年,我亲眼目睹了卿越与楚炫的双双崛起,亲眼目睹了一个时代的诞生。我原以为属于阿列克,属于弗雷尔,属于卿越,属于那些闪烁着无数光点名字的时代早已在四年前就过去了。但现在看来,它却没有过去。至少今年没有,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打下他们名字烙印的那个时代也不会过去。它值得我们每一个冰迷去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