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意外相遇,会产生爱情。
方安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意外从青松潭中冒出的巨石,以及巨石下的妖兽,一只手意外地突然被阿弥抓住,抓得好紧,他感觉阿弥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无支祁……”阿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听到这个名字,方安也忍不住打个激灵,“无支祁”,那是妖猿之王的名号,妖兽森林之内,不分猿类、猴类,尽听其号令。
此刻,无支祁一手擎起巨石,一手捏住库里奥,仰天咆哮,似是愤怒,似是不甘。潭水从巨石上淌下,无支祁的头脸亦是水流如泉,它双目紧闭,龇牙咧嘴,口中獠牙森冷如雪。最引人注目的是,有三根铁索从巨石上垂下,分别将它的双肩和腰腹牢牢锁住。
方安知道它为什么这幅模样,那是拜传奇猎人刻·法罗斯所赐!当年妖兽森林爆发兽潮,其中以八位妖王率领的七波妖兽最为残虐,它们分别是妖猿之王无支祁、蛰虺之王婆竭罗陀、雪狐之王惜光阴、比翼双王陮和隗、咆虎之王撼天陆、鬣猡之王离娄以及七角之王羊二郎。危急时刻,雪城猎人刻·法罗斯周转八荒,以一己之力,“紫塞丹徼平七路”,尽挫八头妖王。其中无支祁据传是同法罗斯打赌遭负,自愿套上三心锁,誓言五十年不出世。不久之后,刻·法罗斯为平息余波,深入妖兽森林,不想遭人背叛,命丧深林,神器紫塞弩、丹徼弓亦随之失踪。照说八妖王应当皆在妖兽森林腹心地带,为何无支祁会出现在边缘地带的青松瀑?
“大王饶命!”库里奥望着身长十余米,通体白毛的妖王,连连伸手作揖。
无支祁闻言,猛地低头,霍然睁眼,眼中绽出两道夺目白光,光中夹着数道金线,牢牢盯住库里奥。它忽然仰头大笑三声,又蓦然低头大哭三声,“昂昂呜呜……”,情绪激动。
与此同时,岸上聚集的妖猿们,也跟着大哭大笑,手舞足蹈。
妖王之所以能够称王,一是自身能力冠绝族群,二是组织领导能力卓越,其中后者更为重要。无支祁虽然守誓被锁,却仍然时刻关注着族群状态,前不久数只老猴来潭边哭诉婆竭罗陀的爬虫们日渐侵吞猴群领地,无支祁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怒斥它们整日嬉闹,不知苦修以涨功力。叱骂之余,它令老猴们每日傍晚带领族群来潭边,它以无上修为,用重水离光为它们洗魂伐魄,刺激异能增长。不想今日潭边聚集一帮人类,往潭中抛投兵器,扰它安宁不说,还带一只大蠢羊肆意踩踏它的猴子猴孙,无支祁心中恼怒,一跃出潭!
此刻听得库里奥的话语,无支祁心头无明业火为之一挫,“大王”?被囚的大王,失败的大王,无能的大王,何以称王!霎时间心灰意冷。它自出世起,纵横妖兽森林,无有败仗,另七只妖王,全是它手下败将!不想一朝失策,输给一个渺小的人类,令它一蹶难振,从此难以走出失败的阴影。“三心锁”,锁三心——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锁不住无支祁的好胜心。挣脱这铁索易,但它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骄傲,去食言毁诺断锁归山。
无支祁抖擞身躯,神光内敛,冷眼扫向平林兽。平林兽如遭雷击,一屁股蹲坐在地,竟是有些瑟瑟发抖。
无支祁嘴角微微扯动,稍吸气,发出一声轻嘶。一股水流如束,自潭中升入它口中。水源源不断地上升,潭岸线为之倒退半米,而水线不见粗,也不见它吞咽。水线渐渐浓白,放出耀眼的白光,竟如将光线锁在水流之中。无支祁一甩头,水练如鞭,电扫平林兽,卷过瀑布时,瀑流为之截断!
“住手!”
水鞭堪堪停在平林兽脖侧,收放自如,可见无支祁对水的控制已妙至毫巅。无支祁定睛去看,金色的瞳孔为之一缩,一点紫色在它视线里逐渐放大——紫塞弩!
“吼——”无支祁撤散水鞭,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水鞭当空溃散,哗然洒落,竟如冰雹,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凹坑。
阿弥高举着紫塞弩走到平林兽跟前,远远冲着无支祁喊道:“无支祁,你想违背诺言吗!”
无支祁冷哼半晌,忽然口发人言,道:“你不是他。”声音喑哑,有如铁刮石磨。
他自然是刻·法罗斯。
“我不管!”阿弥喊道,“你本该命丧此弩之下,却被他宽宏放生,你今日要恩将仇报伤害持弩人吗!”
无支祁眼神一凛,恼羞之事被人提起,它直感到浑身都被羞愧浸透,没有一个细胞不感到别扭的。
“喀喀喀——”无支祁皱起上唇,露出锋锐的獠牙,低声吼叫。
“把你手上的人安然放下!”阿弥命令起无支祁来。
无支祁浑身抖动良久,总算将羞愧的情绪摆脱,闻言冷笑三声,嘶声道:“他不是你。”
“错!”阿弥毫不畏惧地辩解道,“他是我的奴仆,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伤害我的奴仆不就等于伤害我吗!”
“奴仆?”无支祁低头打量库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