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没有提等簌离回归之后,一家人团聚这样的话。他们都清楚,遥远未来的那一日即便到来,回来的人也不会再是曾经的笠泽簌离。
润玉闭上眼,辰星看着他眼角滑落下一滴泪,心头反倒松了口气。
再睁开眼,他微垂着头看着趴在自己膝头的辰星,从她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小心地靠近她的脸颊,轻轻覆了过去。
“星儿……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么?”
辰星眼里的泪砸落下来,脸上却扯出了笑意。她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贴紧自己的脸颊,仰头看着他,认真而又坚定地一字一句道:
“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哪怕坠入炼狱,身承万古骂名,在身死道消的那一日来临之前,我绝不会离开你。”
他笑着流下泪来,她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他心口,滚烫地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猛地将她从膝头拉起抱进怀里,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暖柔软,只觉得自己的连指尖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辰星尽力地回抱住他,想用尽一切去安抚他此时此刻的脆弱和无助。
两人紧密相拥在一处,惟愿此刻,能天长地久。
转眼间,到了玄灵斗姆元君在天界开坛讲法之日。
簌离之事,除去斗姆元君,到如今也只有辰星,润玉,水神风神四人知晓。润玉和辰星两个谁都没有提过要告诉彦佑或是鲤儿,连那应承下来会安排上佳命格的缘机仙子,也只知道那是位元灵重伤下凡休养的仙子。
簌离之事暂了之后,辰星时常呆在丹房之中,不是在喂养调理从暮辞那儿收来的尸解天蚕,研究灭灵族血液,就是在试探着以星辰之力控火熔炼,以灵力复刻星辰珠的法阵,来炼制防御法器。
今日斗姆元君开坛讲法,润玉也被叫去,辰星没有跟着,自去了丹房。
连着用药喂养了几日,那尸解天蚕的子虫今日就算能准备好了。
辰星在丹房的时候,是谁也不能打扰的,璇玑宫的人都知道。况且辰星的丹房外有润玉的结界,辰星每次进入还都会额外布置阵法,并无人可以闯入。
因而,当一个自称太上老君府上的仙侍来请辰星去品丹之时,先是因璇玑宫守孝闭门被挡在门外,等人通报时又得了个辰星仙上正在丹房闭门谁都不见的消息。闯不进去,又不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那仙侍只得在璇玑宫的大门外急得团团转。
而另一边,去洛湘府了的另一个自称太上老君府上的仙侍,却很顺利地带走了锦觅。
锦觅认出了那仙侍分明是天后的人,意识到这是个阴谋。前几日无意间听到水神和风神的对话,知道因为灭灵箭一事他们没有确凿证据才不好奈何天后,她便一直放在了心里。这一回她决心将计就计,若能引得天后将所行恶事亲口承认出来,就能讨回这一份公道了。她想来想去召唤了彦佑,让他想办法稍待一会儿通知正在法会上的水神。临去之前,她还特地将辰星早年给她的,当初历劫回来之后又重新戴回腕间的寻踪绳给解了下来。她知道此事若不是方才拜托彦佑而是通知辰星,辰星定不会同意她去涉险。可……有些事,她不去做,终究不能心安。凡间之时,辰星那一口溅在她脸上身上的血,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尤其在知道那是灭灵箭之后……
锦觅独自跟着那仙侍离开,果然不出所料地进了紫方云宫,见到的,也正是不怀好意的天后。
天后原本见到只有锦觅一人有些不悦,也打算等辰星到了一齐动手。可这时候看到锦觅那张与先花神酷似的脸,想到旭凤几次三番的忤逆,甚至前些日子跑来质问自己是否曾屠戮先花神,怒气便止不住地冲上头脑。她额头青筋直跳,一阵阵的钝痛从脑中传来,这时候便也顾不上旁的,直接对眼前的锦觅先动了手……
辰星踏出丹房之时颇有些疲惫,心情却很好。尸解天蚕的子虫已经重新喂养过一番,她甚至将暮辞提供的鲜血配合多重药材制成了药粉,一道喂给了子虫。虽然仓促了些,但大约也能派上用场了。现在差得只是……要怎么……
辰星一边思考一边从丹房出来,迎面遇到了来报的仙侍,告诉她璇玑宫门外有太上老君的仙侍邀请她去品丹,现在仍等在殿门之外。辰星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还是让人将那仙侍带了进来。
这仙侍看着脸生,辰星从未见过,但一靠近辰星便皱了皱眉。这仙侍绝不会是太上老君府上,就凭他身上没有一丝药气!
这仙侍脸色看着有些焦急,又道了一遍太上老君请辰星去品丹一事,还特地说了一句老君已经等候多时,还望她能尽早动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