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事件后,安宁再也没去过十七楼。楼下那间狭小局促的黑屋子成了过去。也正好,好姑娘不需要那么一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悔恨过去,好姑娘有存在的价值,更善于展望和憧憬未来,构想美好的罗曼蒂克,和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恋人。好姑娘的未来也只有美好。
安宁小心翼翼地前行,避开沟壑与悬崖。有一个秘密,无法与人言说。她不能冒险。
“安宁,我在十七楼等过了你好久,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小黑出现在女卫生间门口。本来要进阅览室备考,看见卫生间镜子前头的发呆的安宁立即停住步子。他双手把住门框,左右探查一番,才跟安宁询问。那事儿发生了快两周了,却不算过去。挨打的阿泽在跳舞的时候晕倒在舞台上,搞砸了演出,也断了整个舞团的机会。
“你觉得我们再联系不是会很奇怪吗“安宁拿掉嘴里的香烟,捻灭扔进垃圾箱。洗手台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前的安宁,门口的小黑都囊括其中。她面若冷霜,他情急意切。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们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是,阿泽是骄傲惯了,性子急躁···“
“真逗,你们是真的用下半身思考长脑袋为了显个子高“安宁火气蹭蹭蹭地窜上来,音调高起。镜子里只有她的半张脸,眉毛快要竖起来。安宁知道自己的火气不光是小黑为自己同伴辩解,多少也有一点点旧事的情绪掺杂。开了条口子后,旧事的前前后后一股脑儿都往外挤,想收也收不住。
“是,安宁,那天的事儿是他做的不对,他就是被惯坏了,其实人真的不坏。而且,你那天下手也确实太重了···后来他直接晕倒在台上了,幸好没其他的事······“小黑跟安宁讲述,想要她心软下来,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
“你是来追讨医药费的“安宁冷脸看着小黑。这一次是直面他,小黑清楚地看到她温柔地脸上寒气逼人。她像是费力扯出个笑来,不合时宜。镜子里是她的背影,灰黑色的羽绒服,卫衣的帽子被羽绒服的帽子兜着,随便挽起来的头发安分地在帽子里堆在一起。
“安宁,我是想要道歉的。而且希望你们好好谈谈···系里头去了那么多次,只要你当面认错,阿泽不会再追究的······“小黑向前迈了一步,想起这是女厕所又退回来。
“道歉你为什么道歉我有为什么道歉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选了那么一个人当朋友···我做错的就是没拦着她犯傻!你这样真是没有必要···“安宁推开小黑,转过拐角下楼。
卫生间响起了抽水声儿,小黑皱着眉头赶紧钻进阅览室。是呀,本来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情,自己偏要贱贱地扯出这么一档子破事儿。活该。
“怎么回事啊刚才是安宁和谁“葛如霜和林晓从卫生间门后出来在洗手台洗手。
“那个人好像是舞蹈社团的,看过他们的演出。吵架还挺凶。“林晓擦掉手上的水,拨弄头发,“还抽烟,不良少女···呵,没准儿都不是少女了····那样的女生有什么好···哎,你说她是不是跟哪个男生不清不楚的一会找小冬问问看,他们社团的消息她一定有。“林晓急切地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巴不得那个外表清纯无邪的安宁真的背后和哪个男生暧昧或者纠缠不清,拿到切切实实的证据给男神,看他还能整天围着她转悠。
“别瞎说。人家安宁也没做错什么啊,你现在就跟那女友粉似的,跟着瞎吃醋,累不累呀你。“葛如霜脸色沉下来。虽然对八怪消息有天然的敏感,可是牵扯到了同一个宿舍的安宁,而且听刚才那聊天的架势似乎事儿还不小,葛如霜就压制住了八卦的兴头。
“连你也向着她!“林晓瞪圆了眼睛逼问。
“不是向着。是心疼你傻。“葛如霜挎住林晓钻进了自习室,“你男神看着你对他女神不好能高兴的起来吗清宫剧看了那么多怎么一点儿都没学到那些个明争暗斗争宠的嫔妃哪个下场好看,不是打进冷宫就是给咔嚓了,你得学着与世无争,最起码得装着与世无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我可不会假装,像她似的,恶心。“林晓不在乎地撇嘴。
葛如霜在心里头叹气。只受过万千宠爱的女孩子当然不屑于假装。高兴不开心都在脸上,想要,喜欢只要张口就能得到,自然用不着耍心计,做样子。呵,真性情哪是那么容易就养的成。葛如霜上头有个姐姐,底下有个弟弟,身为“中间儿“最会的就是动用些计谋博得关注,施些手段获得想要的。
阅览室门口竖着提示牌,“保持安静。“
林晓和葛如霜坐回位置。林晓看了一眼,安宁还没回来
安宁径直走出图书馆,一阵儿冷风吹的人直哆嗦。寻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总能看见图书馆门外的大侠在偷网,今天却是意外。安宁远远地就看见向图书馆楼前进的大侠缩着脑袋,他一个人,怀里头没有电脑或者平板电脑,甚至是手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破旧的袋子,超市里头那种满赠的袋子,印着广告和尴尬的明星照。可袋子上的文字和图片都磨掉了,剩下东一块西一块的印花,像是印象派的手笔。
“你们在几楼人多吗你怎么在外面等他哦,后头呢,我先进去,太冷。“大侠跟安宁打招呼。
“没有人少的地方。但是空位置还是能找的着。我们在三楼。“安宁如实相告。对于他说的后半句,只当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