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看着如意,目光却平静许多,她是这般的美好,应该有个人好好的护她一生,这个人注定不是他。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若他能护她一生,他会义无反顾抓住她,绝不让他人有半点可趁之机,可他给了不她一生,他的身体越来越坏,蛊毒发作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已出现噬血症状,若不是今日为了看她一眼,他定不会出府,为了不让她瞧出端倪,他吞下三日冰魄丹的用量维持现在的状态,如果他不来,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命再见到她。
这是一份执着而迷蒙的妄念,他该将她好好妥贴收藏在心底,这样在他离开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孤寂了。
莫离楚听了明欣的话连忙转过头来,心头涌起微微酸涩,看向玄洛,他在想如果这个人能与他交好,他此生再不会结交别的女子和男宠,过去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荒唐,而现在他真得想挽回那份荒唐,对于玄洛,他不敢奢求能与他能有什么,因为那样的想法让他觉得罪恶,他只求每天能看他一眼便好。
只是这两个人之间隐隐的似乎有着某种让人说不出的关系,就连题画也是如出一辙,他们若好了,那他怎么办?他觉得自己悲剧的成了那多余而荒谬的存在。
倒是莫尘寰一心只在沈如芝身上,连他二人说什么都未曾听清,只一个劲的讨好的给沈如芝端茶递水削水果皮,还生怕沈如芝不满意似的紧张的打碎了一个碟子两个茶盏。
莫尘寰的举动倒打破了那份尴尬,玄洛淡淡道:“只见过几次,也不算太熟。”
如意应道:“确实如此。”
莫离楚凤眼一挑,黑眸里闪着乌溜溜的光,听玄洛如此说,好像放下了几份心,忽又想到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其实细看看那玄洛公子和沈如意明明就是很配的一对嘛!想着,又觉得烦了,霍霍的摇着手中扇子,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又继续摇着扇子道:“好热,这一大早的就这么热,烦死了。”
莫尘希喝了口茶对着莫离楚道:“心静自然凉,况且这里微风习习一点也不热。”
莫离楚瞪了莫尘希一眼,又拿嘴朝着如意努了努,那眼神却是仿佛在说:“好小子,亏你忍的住,你不是早就看上那沈家三姑娘了么?”
莫尘希与莫离楚在一起玩惯了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确实喜欢沈如意,但若沈如意若真的与玄洛公子相好,他也不愿做那横插一脚的小人,他有他的尊严和骄傲,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他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总会找着机会亲口问问她的想法,只要她同意,他立刻回了母妃让她去宁远候府提亲。
可他的心心明明很酸,望着他二人齐齐落笔,那眼神里的会心一笑,他知道或许不用问他已经输了,可他还存着那丝许希望,不问过她,他不会死心。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二人的画作就完成,明欣早激动不已的跑了过去,眼却瞪的极大,那口里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远山,云霭,苍木,古刹皆只用黑白色彩勾画,让人看着就心生宁静之意,画中一个女子着一身素衣淡衫,碎发飘飞,双眸凝神眺望着某处,再细看去,那女子似望着个模糊的白色背影,虽只是个背影,却不由的让人联想到背影转过来时是何等的天人之姿,明欣看不懂那背影是谁,倒是莫尘希明白了几分,那背影却有些像玄洛。
再看那画中女子,他心神一动,只一凝眸,便好似掉进去一般难以回头,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幅画可以将一个人的眼神描绘的这般传神,若不是画功之深,若不是那画画之人对这女子用情至深,如何能画出这般似融入人灵魂一般的神作。
这画虽出自两人之手,却浑然一体,看不出半点违和,一个是妙笔丹青,墨洒青山,一个是笔力传神,深入灵髓,他竟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莫尘希正兀自发着愣,明欣却推了一下他又指着画中女子道:“大哥,你看这画中人可是如意姐姐?”
莫尘希蹙了蹙眉道:“这人物是玄洛公子所画,你该问她。”
沈如芝在旁端祥半日笑道:“这必是三妹妹无疑,真真是传神之极。”
“玄洛公子,你画的是我如意姐姐么?”明欣抬头问道,“你怎么单画如意姐姐,要画也该把明欣和如芝姐姐一起画入方可。”说完,又摇着如意的胳膊道,“姐姐,太不公平了,也该让他画个群芳图才行。”
如意并未想到玄洛会当众画她的像,她本意只想画那日在烟霞山所见景色,可他笔峰一转,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头看着玄洛脸上从容慵然的笑,她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无奈的冲着玄洛笑道:“怎么样?今日不妨连二姐姐和明欣一起也画上。”
莫离楚插话道:“不可!这画倒好似真让人身临其境一般,特别是画中女子飘然出尘,竟像个真人跳入了画中一般,这样的意境恰到好处,若再添两个人却不是群芳图了。”说着,他哈哈一笑道,“我看是群芳争夫图了。”
明欣气愤的伸手就捶向莫离楚的胸口问道:“离楚哥哥嘴里最没个正形,哪来的夫?”
莫离楚指着画中白色背影道:“此为夫。”
“哼!”明欣重重的跺了莫离楚一脚,“人家说画,你偏说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那些贫嘴功夫,再不想跟你说话了。”
莫离楚朗然一笑:“明欣妹妹脸都红了,是不是怕被慕容……”莫离楚话还未完,那脚上却又挨了明欣一脚,这次明欣用了十分力气,他疼的裂了嘴笑道,“好妹妹,你这般凶,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明欣又气又羞道:“你欺负我,明儿我定要进宫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告诉皇帝伯伯,叫她去凭凭理去。”
莫离楚自来就最怕父皇给他上紧箍咒,每每为着那些放浪之事责骂于他,他可不想自寻讨骂去,因为父皇向来极为宠爱明欣,甚至于比宠公主宠的还甚,若明欣前去告状一定一告一个准,想着,他不由的陪笑道:“好妹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老有事没事的跑到父皇那里去告状也不好,父皇可是日理万机啊!”说着,又朝莫尘希瞄了瞄眼,示意他说合说合,这明欣还算听尘希的话。
莫尘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自个惹出来的事自个解决去。”
“呜呜……”明欣咬牙跺脚,那眼里却好似要滴出泪来,莫离楚一看女子落泪,头昏脑胀起来,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妹妹忙着陪不是。
“哈哈哈……”明欣弯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莫离楚道,“看你还敢不敢了?”
莫尘寰见他二人打闹,笑着对如芝道:“他二人自小便是这样,沈姑娘别见怪。”
“傻二哥,平日那样会说,怎么今日反倒不会说了,这会子都说了多少个别见怪了。”明欣又笑道,“你捂着离楚哥哥的嘴,说别见怪,打碎一个碟子又说别见怪,打碎两个茶盏也说别见怪,现在见我和离楚哥可打闹又说别见怪,哈哈哈……倒像咱们瑞亲王府怪事特别多似的。”
莫尘寰红着脸挠了挠头,只呵呵傻笑道,又害怕如芝臊了,自己反唐突了佳人,转身看去,如芝却是一脸平静,也未见有什么尴尬之处,他方才放了心。
“明欣,老远的就听到你的笑声,今儿怎的如此高兴?”瑞亲王着一身绛红底色金丝镶边绣着江崖海水纹样的长袍负手而来,脸上荡着洒脱恣意的笑,语声朗朗道。
“父王,你可来了。”明欣一身明黄缕白银轻罗长裙迎风舞着,恰似一只欢快的黄鹂鸟般笑着就跑了过去,又亲热的拉着瑞亲王的手道,“父王,你可有眼福,快来看看这一幅画。”
“哦?”瑞亲王望亭子里看了看又笑道,“亏你这么好的兴致,竟真的把玄洛和沈家姑娘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