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司马迁和柳小娘走后,天色还早,何况霍去病说这里晚上更热闹,木兰想了想,觉得只有两个人游玩未免冷清,想回去一趟,把翠兰和宝儿一起带来,还问霍去病要不要去带霍光。
霍去病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想冷他些时日,这孩子样样不错,只有耳根子软,叫个小丫头迷花了眼,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一时还想不到找什么样的师父管束他。”
木兰点点头,又和霍去病打听长安有什么有名的教书先生,王小娘只能算是教认字的开蒙师父,她听闻大户人家还会为孩子拜一门正经学师的。
霍去病之前一直在烦心这个,自然有很多东西可讲,他一边讲,一边看木兰顺手用发带扎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快干了,因为沾过水变得蓬松,没法立刻束冠,只能先扎起来,她抬着两只手在头上努力鼓捣了一会儿,仍旧绑了个蹦蹦跳跳的马尾巴,霍去病看着那一束蹦跳的头发,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直蹦跳。
他们今日看了一场斗鸡,到了那客店里吃小食,原本没想上二楼住房间,但那客店大堂人多,有个端菜的仆从弄撒了菜,霍去病身上的华服脏污大半,木兰的头上也飞溅了一些汤水。
客店主家赔着笑脸,又是要赔偿霍去病的华服,又是要免费提供房间和热水供二人清理,霍去病才不在意这点钱财,但身上连汤带水实在难受,便也应了。
他把华服脱了,换上木兰带的外袍,一回头就见木兰松了发冠,垂下一头乌发在水盆前洗头,他连衣裳都没系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像个木头,盯着木兰擦洗头发。
清澈的温水打湿乌发,那发丝在水盆里似乎有了生命,丝丝缕缕灵活游动,等到一盆水洗完,木兰把所有的头发拧成一大束,不怎么爱惜地像拧布帕一样把头发拧干,然后换了一盆清水继续擦洗,重复拧干。
不知看了多久,外头底下忽然传来女子的哭叫,霍去病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兰快步走到窗前,见到修成子轻薄少女的一幕,她立刻解下腰间的壶投掷过去,霍去病也走到窗前的时候,有心想喝骂修成子,但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干哑得厉害,喉咙简直都快冒烟了。
木兰注意到了今天霍去病多次走神,但出来玩又不是做正事,走神也没有什么,两人去了树下牵马,先前那个差役还在,看到霍去病和木兰的样子,还含蓄地朝两人笑了笑。
霍去病被笑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木兰要带翠兰和宝儿出去玩,大致是准备玩到宵禁前,这会儿天色很早,刚刚过午没多久,她先是去了一趟萧载家,让他去约王小娘出来玩,趁着萧载更衣准备的空档,再骑马回府,称要带弟弟妹妹出去玩,给王小娘放了半日休沐。
说实话,萧载和王小娘这一对,是木兰来到长安起见过的最般配的璧人了,萧载是个很有德行的君子,王小娘落难后他多方求助,几乎搭上自己身家,王小娘不肯拖累萧载,但两人这些时日分居两处,各自冷静下来之后,却也渐渐互相理解了彼此。
木兰实在很希望王小娘能早日走出来,解开心结,和萧载做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
霍去病则是先回了一趟霍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木壶放在书房的桌案上,然后急匆匆去换了身浅黄色的春衫,顺带让下仆去把木兰借他的外袍洗干净,这才缓过一口气,问管事道:“阿光那边没什么事吧?”
管事是卫府带出来的人,原先是伺候卫伉卫不疑两兄弟的,因为做事很妥帖被卫老太太派来给霍去病掌家,这中年管事谨慎地道:“仲君从早起就说想一个人待着,显儿去找了他,仆就让其他的小婢也跟过去了,折腾了一会儿,仲君把显儿和婢子都赶走了。”
霍去病点点头,夸赞道:“做得不错。”
管事矜持一笑。
之前霍光来找霍去病哭求,霍去病自然能看得出来,家里要卖个女儿罢了,还非传给阿光知道,很明显不过是那家小民的粗糙谋算,当然,要是阿光连买个婢子的主意都拿不了,或许那丫头真的会被卖掉。
换成霍去病,他五岁的时候都不会上这个当,可霍光小地方出身,从记事起就是个小县吏的儿子,一来长安就遇到个会撒娇弄痴的漂亮丫头,被拿捏得刚好,他不光哭,还不吃不喝,说难听点是以命相挟了。霍去病为这事烦了两日,去卫府看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就派了这管事过来,让霍去病不要为后宅小事烦扰。
老太太派来的管事很快理清内情,他先是去了一趟显儿家,把哭唧唧的小丫头高价买下,先叫她去哄仲君吃饭。随后又去了人市,挑着最贵最漂亮的小丫头买了十个,共计花了两块金饼,差不多两万钱。
人市上贩卖的是奴隶,这些小丫头没一个良家子出身,管事让她们各使本事,只要约束仲君,不使他为一个人要生要死,她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霍家不会亏待她们。
显儿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但管事的金饼也不是白花的,十个小丫头就没一个长得比显儿差,这个娇滴滴,那个笨笨的,这个温柔如水,那个爽利得像小郎,各有各的法子来叫霍光把视线从显儿身上挪开,霍光直接被淹没在女孩堆里,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太多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