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二告诉车把式把车赶到一个院子门前停下,指着院门口小声对车把式说:&ldo;行啦,到了,你先别动,等我和车上的人进去,你再走。&rdo;车把式听了又犯琢磨:这是嘛规矩?我管送人,还管你进去不进去干嘛!不过又一想,人家给钱不少,我就耽误会儿工夫吧。于是也就答应了。
吴老二上前掀开车帘子,笑着对黄花儿说:&ldo;弟妹,弟妹下来吧……&rdo;
黄花儿当时就犯了嘀咕:这是哪儿呀?怎么在这儿停下啦?
吴老二知道黄花儿在犯嘀咕,赶紧说:&ldo;弟妹,是恁么个事儿,我平时就住介儿,你二嫂子听说你要走,想和你道个别,顺便有点儿东西捎给亲家母……你姐妹俩再见个面儿吧。&rdo;
黄花儿在婚礼上也没怎么与吴老二的媳妇说过话,见吴老二这么一说,也就信了,觉得二嫂也是好意,我就进去待一会儿吧。这么想着下了车,看了看大车和车把式。车把式正倚在大车帮上卷烟卷儿呢。于是便跟着吴老二走向那个院子。
吴老二紧走几步,上前开了门,招呼黄花儿进了院门儿。
其实,这个院子并不是吴老二的家,而是吴老二背着家人偷偷置办的一处供他平日里鬼混的地方。今天他把黄花儿带到这里来,根本就没打好主意!他是想在这里先逼着黄花儿就范,把黄花儿占为己有,然后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可是吴老二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黄花儿是什么人啊!不是明媒正娶,也没有吴老太太的允许,作为老太太的干闺女,她能让眼前的这个现世报儿得逞?
黄花儿进了院子,回头看到那大车走了,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见到吴老二两只色迷迷的眼珠子围着自己的胸前转,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于是紧紧抱着手中的小包袱,心里扑通通地乱跳。
吴老二不等黄花儿明白过来,就亟不可待地一把抓住黄花儿的胳膊,使足了力气往屋里拽。黄花儿没有吴老二力气大,虽然极力挣扎着,可还是被拉进了屋。
吴老二返身关上门,顿时原形毕露了,他喘着粗气,使劲把黄花儿推倒在床上,像疯狗一样,一下子就扑到黄花儿身上。
黄花儿知道,此时此刻,在这里喊是没有用的,便迅速用双手推住吴老二的脑袋,俩脚赶紧蹬在吴老二的肚子上,使尽力气向外一蹬,把吴老二踹下地去,赶紧又抓过自己的小包袱,一只手迅速伸进小包袱里……
吴老二没想到自己会被踹到地下去,急忙爬起来,又不顾一切地向黄花儿扑去……
黄花儿见吴老二又扑了过来,迅速从小包袱里抽出一把剪刀。这把剪刀是吴老太太让黄花儿在吴家挑选她喜欢的东西时,黄花儿特意挑选的。穷苦人家的闺女从小干惯了针线活儿,自然就喜欢这些能用来做针线活儿的家伙,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就派上了大用场!
黄花儿的剪刀刚掏出来对准吴老二,还没等扎呢,那吴老二反倒自己使足力气扑了上来,&ldo;哧&rdo;的一下,黄花儿手中的剪刀便从吴老二左肩的肩膀缝儿扎进去,差一点儿从后背露出剪子尖儿来!吴老二疼得&ldo;嗷&rdo;的一声,反身下了床。
黄花儿赶紧坐起身,立刻大声地呼救。
吴老二挨了一剪子,肩上疼痛难忍,又听到黄花儿的呼救声,当时就蒙了,带着那把剪子就跑出去了!
吴老二跑了,黄花儿的眼泪也流出眼窝。她想:自己的命怎么这么惨呢!
黄花儿擦着眼泪,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拎着小包袱逃出那个可怕的院子。
黄花儿在街上转悠着,人生地不熟,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那里去。初春季节,天气还没有转暖,黄花儿两手抱着肩头,连怕带冷的身上一阵阵发抖。
正在黄花儿走投无路、左右为难的时候,一辆黄包车停在黄花儿身边。黄包车是当时天津卫的主要交通工具,天津人都习惯叫它&ldo;胶皮&rdo;。
拉胶皮的可是个大好人。他见黄花儿这么俊,又不像城里人,孤身一人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转悠,担心她遇上坏人被拐走,就主动上前想帮黄花儿一下,于是就问黄花儿打算到哪里去。
黄花儿惊魂未定,对拉胶皮的也不敢轻信,支支吾吾地想躲开。
拉胶皮的看出黄花儿的心思,就说:&ldo;大姐,你别害怕,我看你不像城里人,天津卫这市面儿上乱,日本鬼子又多,我怕你遇上坏人那可就麻烦大啦。&rdo;
黄花儿听拉胶皮的这么一说,心里更没底了。抬头看了看这个拉车的中年人,觉得挺面善。
拉胶皮的又说:&ldo;我们干得就是拉车这一行,你想去哪儿我就给你送到地方,顶多不就是给点儿车钱吗。像你这样自己走,路又不熟,碰上坏人就不上算啦!&rdo;
黄花儿一想,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提心吊胆地坐上了胶皮车。拉胶皮的拾起车把,扭头问:&ldo;大姐,去哪儿?&rdo;
黄花儿说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海边儿上自己的家。
拉胶皮的一听,当时又把车把放在地上,转过身子对着黄花儿说:&ldo;海边儿呀!好家伙,好几十里地呐!等我把你拉到哪儿,我俩儿脚丫子都起泡了!再说,都这时候了,天黑我也跑不到哇……你再想想,这天津卫还有没有你要去的别的地方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