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诗蓦的抬头,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闻旭正被一个差不多高的男人搀扶着,走路都不成直线,看样子是喝大了。下午他说过要去姐姐家吃饭,这男人应该就是他姐夫吧。在路诗纠结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张心颖已经挥起两只爪子,左摇右摆,完全暴露了活靶子目标。闻旭越走越近,隔着玻璃窗,路诗和他四目相对。闻旭愣了几秒,抬手扶额,又抹了把眼睛,顷刻,手指抬在半空,嘴巴咧着呵呵笑开:“我女朋友,漂亮吧?”搀扶他的男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没捕捉到人脸,闻旭一个踉跄险些害他跟着摔倒。路诗从便利店出去,迎上他,寒暄几句,果然这个眉眼锋利的男人是他姐夫。只说是自家人吃饭,开心,多喝了点。张心颖回了16楼,路诗在左,姐夫在右,把闻旭搀进家门。姐夫把人按在了沙发上,路诗刚好接了杯水过来,屋里光线充足,他这才盯着路诗上下打量了几秒,暗叹:难怪这小子油盐不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闻旭拉过路诗在身边坐下,大手抚摸上她的脑袋:“你这样,真好看。”路诗看看闻旭又看看姐夫,左右觉得尴尬。还好姐夫没多做都逗留,只简单交代几句让他多喝水,吐了会舒服点。随即起身告辞了。空气瞬间从尴尬恢复到自如,路诗看闻旭那涨红的醉脸笑了笑:“酒量这么不行?你姐夫没事人一样。”“他不喝酒,都是我和我姐在喝。”闻旭笑着答,有点大舌头的含糊。“想吐吗?去卫生间不?”“不吐,想亲你。”“不要,满嘴酒气。”闻旭嘿嘿一笑,头歪在路诗的腿上,抬眼看她,大手穿过她的垂发,一缕缕婆娑着细软的发丝:“人真是贪心的动物,刚开始觉得能再见到你就很惊喜,后来觉得能和你在一起三个月就很知足,现在……好想娶你。”路诗抿唇,垂眸看他的视线微抬落在虚无的半空,半晌,说了句:“大学还没毕业呢,谁要这么早结婚。”闻旭眯缝着眼,嘴巴微张:“结婚了千万别通知我。”“为什么?”“会难过”路诗:“……”好半天,闻旭没再发声,房间太安静,能听到他轻微均匀的呼吸声,脸上还泛着些微红。这人阖着眼睛的样子像个小孩,很乖。睫毛黑密,根根纤长,顶灯白光的照射下,棱角细节雕刻得更加分明。路诗抬手轻触他的浓眉到眼睫,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到饱满的嘴唇……有天闻旭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她也会难过吧。翌日早晨,闻旭完全酒醒,没吐没发酒疯,看来喝的还不算太多。下午一点,两人拉着行李,到了江城机场。两点15,飞机没有任何延误,正常起飞。路诗手搭在扶手上,飞机陡然上升,脊背自然后靠,她问:“你晕机吗?闻旭摇摇头:“除了晕船,其他都没晕过。”“海员还晕船?”路诗一脸惊讶,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闻旭笑笑:“刚实习生的时候,遇到台风,浪高近八米,船摇摆幅度大的时候达到二十多度,一持续就是二三十天,整个感觉就是天旋地转,那时候就像是瘫痪在床一样,床边随时备着一个垃圾桶,吐到胃酸为止。连船上的老鼠都半死不活的走路像喝酒了一样。”“那现在呢,是不是像坐汽车,久了就好了?”“现在好很多了,遇到浪涌海风大的时候还是会难受,不过不会总想吐了。”路诗叹口气,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学习很差吗?为什么……”为什么去当兵又做了海员,如果学历高一点,选择会更多一些吧。闻旭偏头看了她几秒,好整以暇地哼笑一声:“上学时候很皮的,高三打架被开除了,我爸可能觉得我就得去部队才能改了一身的臭毛病吧。”“那你怎么没留在部队?”“人在部队不听话,上级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仅仅两年,确实不再像个刺头。那时候才20岁,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想出来,想自由,想过自己的生活。”闻旭转头凝着她,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我确实有很多地方配不上你。”路诗也转头看他,表情复杂:“说什么呢,我也算工作两年了,连个卫生间都没攒出来,你工作六年就全款买了两套小房子!学历这种东西用得着的时候是块敲门钻,像我们这种专业,除了体制内的极少数,剩下的公司都只看脸和实力。”闻旭揉揉她的脑袋,呵笑着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