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诗走到书桌旁的空椅子上轻轻说:“唐甜,好久不见。”唐甜微微测过脸,扫了一眼,声音有些冷淡:“学姐好。”路诗拉开椅子说:“没人吧?”唐甜轻颔首,继续埋下头看自己的书。路诗坐下,看了眼她手边的一摞子书:“你要考研呀?”唐甜轻嗯一声,没抬头。身后的张心颖又一指头戳了戳路诗,努努嘴,示意她走人。路诗抿抿嘴,轻叹口气说:“你有我微信,想聊天了可以找我”,接着,轻拍了几下唐甜的肩膀“祝你考研顺利。”说完,路诗被张心颖拉着往门口走,回头看时,刚好和唐甜的目光对上,路诗微笑着冲她摆摆手再见。“她爸也真是的,那种事情在学校大闹,出了一时的气,害的是自己的女儿。”张心颖挽着路诗的胳膊,发着牢骚。路诗低着头,思绪飘着:都说苦难是人生的财富。但对女孩来说,要严谨为:适度的苦难是人生的财富。两年了,唐甜依旧保持着短发,寡淡的脸不施任何粉黛,几次见她都是朴素的路人装扮,谈不上任何穿搭,据说常被同学排挤嘲讽,每天都是独自钻在图书馆学习。希望她考研顺利吧,真心的。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早上就没吃饭,先点了提拉米苏和咖啡垫垫肚子。张心颖看路诗那不咸不淡的表情知道她还在瞎想,说了一句:“昨天在咱小区电梯碰到一个帅哥。”路诗笑了,张心颖的话题转折总是这么跳脱,给她一个白眼:“你当我是你呀,见个帅哥两眼放光。”“真是帅哥,我押十包鸭脖,你见了肯定也说帅。”路诗摇摇头,这会儿懒得跟她battle自己并不喜欢鸭脖:没几两肉嚼着不过瘾的细节。电话正在此时响起,路诗打开包包,掏出手机,是姑姑的电话,莫名的眉心拧在了一起。路诗很快接了电话,那头声音很有些吵杂:“诗诗呀,我今天来看你奶奶了。”路诗说:“哦,怎么样呀,奶奶没事吧?我这段太忙没顾得上回去。”“她挺好的,能吃能喝,精神不错。”“哦,那就行,过段我不忙了,回去看看。”“那个……诗诗呀,今年的费用该交了,你看……”路诗沉默片刻,刚看到是姑姑的电话她就想到是这茬事了,好快,一年过去了,奶奶的养老院该续费了。“喂,诗诗,在吗?”对面以为信号不好,重复了好几遍。“哦哦,在在,姑姑,你把电话给院长我跟他说说吧。”电话很快转给了院长,是一家私人小养老院,院长也包办了财务的职责。“哦,诗诗啊我是张院长。”“是这样,张院长,我能不能先交一个月的,这个月我接的工作不少,下个月都能给补上,您看行吗?如今这社会弃养老人的很多,养老院可不是福利院,不能做亏本买卖,张院长显然有些不悦,不过想到这老太太的女儿、孙女,倒是经常来院里探望,不像会弃养的人,最终答应下来,再三叮嘱下不为例。挂了电话,路诗吁一口气,扒拉出张院长的微信,转了笔款。她扫了眼紧接着过来的银行余额提醒,钱包比脸都干净,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没钱给你奶奶交费了?”张心颖有些疑惑。路诗妥协了分成,换来了公司相对宽松的合约,毕竟还没毕业,也只能这么签。但这一年来,她是眼见着路诗有多敬业,就是只拿四成也应该有不少的收入。路诗扒着手机心不在焉的说:“做我们这行,赚的多,花的也多,总不能每次作品都是同一件衣服吧,包包、饰品,哪一样搭配不要钱,多少得有点名牌吧,不能太寒颤了,还有那一堆的瓶瓶罐罐,哪一瓶不是用人民币在保养。”张心颖说:“不是有厂家给赞助吗?”路诗苦笑:“你当我是多大的网红啊?找我的都是中低端品牌,谁让我这账号定位就是大学生年龄。”张心颖还是一脸的不理解:“有的赞助就行呗,还挑啥?”“你看哈,商家给你寄了一个外套,你是不是得有和他相搭配的裤子或者裙子,还有鞋子,包包,耳环项链……这些搭配是不是得紧跟潮流,毕竟你是博主,引领粉丝的那种。”路诗顿了几秒,接着说:“博主想引领粉丝,其实就是一种降维打击,跟明星包装自己是一个道理。”张心颖没有回答,看来博主也没那么光鲜,尤其是小博主。路诗也是沉默,脑子里盘算着近期的大支出:上月刚交了一年的房租,这月初去医院做皮肤管理,被人一句“大网红茉莉就在我们家做的”忽悠住了,一下就冲了四万的卡,紧接着就是奶奶的费用,这茬确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