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了半晌,却不想听到这么个答案,都有些意外,见阿玖神情诚恳,确实不似说谎。“师兄,我和阿晋是在九幽炼狱的梧桐树下发现阿玖的,当时他全身是伤,奄奄一息,要不是我们正好出现救了他,他早就被魔兽吃了。”阿音见闲善和闲竹面有疑惑,怕他们不相信阿玖,连忙为他说话。“是,师兄,阿音说的不错。当时我们被困在弑神花里,也是阿玖化形后及时救了我们。”古晋看向阿玖,“不过我一直很好奇,我们见你时为何你是幼狐的模样?”“九幽炼狱里每一寸空间都危机四伏,我的妖力在和魔兽的追逐中消耗殆尽,根本不能保持成年妖兽的状态。后来我强行用妖丹化形,才能把你们从弑神花手里救出来。”古晋颔首,算是解了疑惑。“也罢,也许是我多虑了。九幽炼狱在紫月山,有三火龙君看管,还有天启神君的护山大阵镇守,应该不会出事。”闲善道:“阿玖,既然只有阿音的灵力能为你的妖丹疗伤,那你便同阿音阿晋一起住在祁月殿内。青衣,阿玖身份特殊,他在大泽山的起居就由你照料了。”一旁候了半晌的青衣听见闲善的吩咐,瞅瞅阿玖打了个激灵,满不情愿地点点头。“好了,连日奔波,你们都辛苦了。阿晋阿音,你们回去修养几日,待仙力恢复了,再去鬼界吧。”闲善摆手让几人回殿休息,不想一旁的闲竹摇了摇扇子朝转身的几人招手,“哎等等,还有事儿没吩咐完呢,师兄。”“还有何事?”闲善不解。闲竹杵了杵闲善的腰,声音抬了抬,“师兄,前几日百鸟岛送来了请帖,孔雀王大寿,请你入岛参宴,你可别忘记了。”一旁百无聊赖的古晋听得此言,顿时来了精神,忙向闲竹使了个眼色,闲竹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一幕正好被阿玖瞧见,他看了看突然沉默的阿音,眼中多了一抹兴味。那晚在紫月山,他躲在石头后听得真切,古晋把东华上神的遮天伞悄悄借给了百鸟岛的华姝护身,想来两人关系匪浅。“师尊刚刚飞升,山门近来琐事繁多,百鸟岛的寿宴你代我前去即可。”闲善对闲竹道。“山门中要照料的事这么多,我要在旁帮衬你一二,怎么能现在下山呢。华默是一族之王,让徒弟们去祝寿也不太妥当。正巧阿晋回来了,就让他去百鸟岛走一趟吧。”闲善一愣,“这,阿晋要去鬼界寻小凤君的魂魄,又刚大战归来……”“啊呀师兄,凤隐的魂魄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儿,阿晋他自小在山门内长大,和仙族各派交往甚少,这次百鸟岛众府聚集,年轻一辈的翘楚皆会前往,是该让他出去见识见识,结交些朋友,日后也好担负起山门的责任。”闲善听着这话有理,见古晋一脸期待,笑道:“也好,阿晋,过几日你便持我的拜帖去百鸟岛。不过我大泽山向来不插手他族争端,孔雀族和鹰族连年大战,你祝寿即可,切记不可卷入两族是非之中。”“是,师兄。”古晋的声音回的倍儿亮,带着笑意和阿音退出了佑泽堂。几人退去的脚步声渐远,闲竹收了骨扇和脸上的轻漫,若有所思。“师兄,你说鸿奕的回答是真是假?”闲善和闲竹不比这几个小辈,九幽炼狱里关着三界十几万年来最穷凶极恶的魔兽,若是有人能在不解开天启真神封印的情况下随意进出,以同样的方法放出了里面的魔兽,那简直会成为三界的灾难。闲善从袖中掏出一石,“刚才他回答时,我用的是问心咒,若有虚言,问心石定有警示,但问心石毫无变化,鸿奕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九幽炼狱的。”“这事儿可大可小,师兄你什么看法?”闲善摇头,“紫月山是天启神君的属地,别说我大泽山,就是妖皇也不敢随意插手。但此事的确太过诡异,鸿奕是狐族除了常沁外仅剩的一只九尾狐,他的安危肯定对狐族至关重要,常沁不会坐视不理。你明日亲自去狐族一趟,把这件事告诉狐王,看她能不能查清个中缘由。”“是,师兄。”闲善叹了口气,“当年白玦真神殉世才换来了两族百年安宁。希望不要再起争端,生灵涂炭。”淡淡的感慨在佑泽堂内消散,一缕微不可见的黑烟从堂间绕过,穿过小半个山巅回到了祁月殿内熟睡的阿玖身边,化为他颈间一轮浅印。“不愧是大泽山,做事滴水不漏,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难缠许多。”万里之外的九幽炼狱里,岩浆之上火山巅峰,斜斜靠在王座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透过黑烟看见这一幕,诡异的声音在业火中响起。幽暗邪诡的弑神花围在王座之下,簇拥着王座上的人。“魔君,若是闲竹把消息带到狐族,让常沁知晓此事……”王座之下,漫山魔兽跪伏,有几人化成人形列在其左右。“那又如何,她还敢进紫月山不成?”王座上的人一甩袖摆,“就算让她知道九幽炼狱大乱,天启不在,谁能奈我何?”“魔君。天启真神虽不在紫月山,但上古神界里还有两位真神,若是他们下界……?”提及三位真神的存在,即便是九幽炼狱里这些不可一世的魔头,也都齐齐噤声。王座上的人微一沉默,立起身,赤脚踩在灼热的岩浆和业火上,她望向炼狱内苍穹的尽头,黑暗的光幕上沉沉的封印若隐若现,把外面和九幽炼狱隔绝成两个世界。“你们出不得炼狱,看来只能我亲自去一趟了。弑神,守好炼狱,不可让那头妖龙看出端倪。”王座下的弑神花根茎摇摆,花蕊轻点,浩浩荡荡着朝炼狱入口处而去。那人隐在弑神花中,悄然消失在结界入口,毫无阻挡地穿过了九幽炼狱的封印。真神之体外,无人能随意进出九幽炼狱三界尽知。即便是上神,不毁损封印也绝无可能,但这人非上古界真神,竟能在九幽炼狱内来去自如,简直闻所未闻,亦不知是何人物。紫月山后殿,正在凝神修炼妖力的三火倏然抬首,猛地抱起身旁睡得哈喇子直流的碧波朝正殿而去。正殿里外悄无声息,三火立在殿檐之上,望着风平浪静的紫月面露疑惑。刚刚他明明感觉到一股诡异的神力波动……他把碧波小心扛在肩上,拿出紫佩抛向半空,念起符咒解开了九幽炼狱的封印,炼狱大门被打开,弑神花凶猛阴暗的气息铺面而来,他飞到半空望去,除了咆哮的弑神花,炼狱内仍然一片平静,他放下心重新布上了封印。“三火,怎么啦?”碧波被这动静闹醒,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睛问。“无事,你继续睡。”三火拍了拍它的背,又在它颈上熟门熟路地揉了揉。水凝兽被揉捏得舒舒服服,哼哼唧唧着换了个姿势抱紧三火,继续留口水去了。三火复又看了一眼安宁的紫月,皱着的眉头略松,回了后殿修行。古晋回大泽山的第二日,一清早便起床去后崖修炼,他才走出殿门,便瞧见了端着骨扇悠悠闲闲的闲竹。“师兄。”古晋连忙上前见了个礼,对着笑意盈盈的闲竹道:“昨日多谢师兄了。”“谢我做什么?”闲竹摇了摇扇子,惊讶的表情十分到位,“小师弟,我做什么了你要谢我?”古晋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惦念了华姝十来年,若不是寻找凤隐魂魄的事更为重要,怕是一出禁谷就要去百鸟岛寻这位孔雀公主了。“哎,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古晋一腔爱意只差写在脸上了,闲竹瞧着他的模样,倒是十分感慨,“想当初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啊!”他说着骨扇一挥,一方墨盒出现在骨扇之上,“咯,师弟,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