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急红双眼,冲到渤海侯府前时,只看见漫天大火,到处都是带着嫣红血迹的尸体。
至死都紧紧搂着自己孩子的妇女,死后脸上还带着惊慌。胸前流血,怒目圆睁的汉子,手里依然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躺在地上无声的控诉……
看见这番景象,刘桢以降全都血灌瞳仁。沈云仰天大吼:“不报此仇,枉为汉人!”
刘桢那死硬的脸颊都开始剧烈抖动,他原本一贯冷静的目光变得暴躁。
可是他们的暴怒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除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在火中发出噼啪声的房屋外,偌大的火场附近竟是一个倭寇都没有。
他们一路上虽然尽可能的快赶过来,但在路上却还是耽搁了太多时间。特别是过浮桥的时候,因为战事突发,蛟龙军团奉命切断了浮桥,一艘乙等战舰就停在浮桥边上,禁止任何人通行。
还是刘桢挥舞着飞骑军军旗,同时拿出自己的军籍铭牌才让蛟龙军团派出小船将他们渡过汉江。
这样一耽搁,他们抵达侯府时已经是将近卯时,天都快亮了。
胯下还在火辣辣的疼,可如此剧烈的行军依旧无法救下自己的家人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沈云仰天咆哮,如困狮一样在火场边上来回奔走。
就在这时,忽见渤海侯府后的珩山之上竟也冒出剧烈的火光,火光闪动,间或还有几个人影在奋力的跳跃搏杀。
“在那里!快!”沈云狂喜,立即拍马朝珩山冲去。
珩山四周都有路可以通到最高处的望山亭,沈云挑选的还是之前走的那条路,沿路没有碰到任何倭寇。只有不时倒毙在路边的尸体,情状皆惨不忍睹。
每隔一里便有的山亭都发生过剧烈的搏杀,在这里刘桢发现了数具身披兽皮的野人尸体,这个发现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大声催促士兵加速。
但走到一半时,战马却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了。而且就算爬上去,估计也不会比步兵有威力。
“下马,留下一伍看守战马,其他人跟我上!”刘桢果断下令,握刀在手,冲向山顶。
沈云压根就没听见刘桢的话,他现在脑海里充斥着对母亲,对鄢如月,对所有沈家人的担忧,见胯下马匹不肯动弹,就拼命夹紧双腿,用手上的刀柄去砸马臀,战马吃痛哀鸣,但还在努力地往上爬行。
刘桢一把将沈云拽了了下来,喝道:“你干什么?”
“冲上去,我要尽快冲上去!”沈云一把甩开刘桢的手,嘶吼着还要爬上马背,嘴里道:“我要去救我老娘!挡我者死!”
刘桢一脚飞踹又将沈云踹离马数米,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对待马匹,你就永远不是一个合格的骑兵!”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飞骑军将士吼道:“告诉他,我们是什么?”
“飞骑军!”所有人齐声大吼。
这是个充满霸气、充满威力,也承载了无尽荣耀的名字!
刘桢又看了沈云一眼,道:“无坚不摧的飞骑军!骑上战马我们是攻无不克的骑兵,下了马我们照样是战无不胜的步卒!”
说完他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袍泽厉声喝问:“圣祖曾问,若有人敢杀我汉人,掳我同胞,身为大汉军人该如何?”
所有人举刀狂喝:“倾其巢、覆其穴,穷搜天下、万里追杀,誓斩敌人虏首,以敬大汉武魂!”
“好,跟上,让我们为在北海州死难的袍泽报仇!”刘桢嘶吼一声,第一个冲向山顶。
“报仇!报仇!!报仇!!!”所有飞骑军像突然加了狂暴的战士,嗷嗷叫着跟上。
沈云在一旁直听得热血沸腾,脑子里原本慌乱不堪的思绪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他瞥了一眼冲在第一个的刘桢,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还不到山顶就能看见原先与狐朋狗友聚会的望山亭周围燃起的熊熊大火,正是深秋,天干物燥的时节,一点火星在这山上都能引起燎原之势,更何况有那么多点着火把的人!
围绕着望山亭,数百人举着刀枪棍棒,嘶吼着如巨浪般朝望山亭涌去。
而望山亭就像矗立在海浪前的礁石,数次将这巨浪击退……
沈云透过重重人影,望见亭中有四五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蹲在石桌之下。围绕着这块石桌,一圈手执战刀和长矛的武士,正组成刺猬般的圆阵,在苦苦拼杀!
他看见了奥尼尔,那如巨塔一样的黑色身躯在人群里格外显眼。除了奥尼尔,还有侯阚,他站在圆桌之上,手里握着一张大弓,不时朝四周的敌人射去,嘴里大吼:“东面,奥尼尔,东面挡住!”
侯阚的声音已经喊得嘶哑,但依旧在苦苦支撑。
围攻他们的是身穿兽皮,野蛮无比的有人部落。他们举着石斧或者抢来的刀剑扑到近前,却屡屡无功。
奥尼尔接近两米四、重两百四十斤的身体就像一座巨大的压路机,就算是嗜血好杀的有人部落野人一样无法在他面前挡下一击。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奥尼尔身后总有一人,手里一根长枪如同毒蛇吐信,又如蛟龙出水,沿着奥尼尔的臂弯、腰侧、胯下不时攒刺而出,每次出击总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角度刁钻、精准,那些野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朝这杆枪的枪尖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