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蒋舜华掀开轿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象的,从前的万香楼已经不存在了。只是她还是记得一个大概的位置,看着原来的烟柳之地如今变成一个热闹的茶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到底开青楼过活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倒真不如开一个茶楼酒肆,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迎来送往的男女老少都有,把从前那个只有浪荡公子才踏足的地方变成现在这样男男女女都可以进去坐坐的地方,也是挺好。
蒋舜华不由得假象与晏忻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是放下一切的身份与责任,在一个不知名的城里开一座小茶楼,安安生生的过着小日子。
或许也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只是那一切都与旁的无关,没有那么多算计,不牵扯家仇国恨,吵累了躺下睡一觉,第二天天一亮便什么都忘记了。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她美好的愿望罢了。轿帘缓缓的放下,将外面的热闹繁荣都隔绝了。眼前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走过去,她就开始向着以后的日子了,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侧眼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扶桑,两个人还没有真正的化解隔阂,现在能如此心平气和,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应该相互扶持的,却总是在相互利用,总是在相互伤害,什么时候争斗的累了,不想再争了,却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是现在的蒋舜华一点都不在乎扶桑是不是在利用她,她明白,晏忻心里从一开始便不会有扶桑的位置。
或许那一天晚上蒋舜华不曾听见她与扶桑的谈话,不曾将扶桑的打算告诉晏忻,并制定出一处将计就计的好戏,或许扶桑就赢了,扶桑与她之间,只差了一个机遇而已。
扶桑还有些害怕,毕竟现在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很想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但是每次坐在蒋舜华身边,她总是觉得害怕。
那种恐惧是由内而外的,就像她初次入宫面见华玥的时候一样。蒋舜华身上浑然天成的压制感让扶桑觉得害怕。
终于,马车慢慢的驶入皇宫,沉重的宫门落下,深宫里的寂静与冷漠便如寒冬的湖水一般向她们涌来。她们不小心落去那冰冷的湖水中,任凭手脚如何挣扎都暖不起来,也爬不上岸。
无边无际的冰冷包围着她们,即便是从小生活在皇宫里的蒋舜华也十分不习惯这里面的味道。那是如死亡一般的寂寞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浸泡致死而散发出来的腐烂味。
扶桑下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巍峨的西华门,心里不由得觉得沉闷,她是熟悉这里的,但是每次来都觉得十分陌生,那是一种对恐惧事物的陌生。
蒋舜华慢慢的从马车的另一边下来,看着眼前这巍峨高耸的殿宇,她不由得想起曾经的南秦,那座她从小便生活在里面的宫殿。
这是可惜了,最终它还是毁了,像一个从内里已经腐朽了的参天大树,就那么的被人连根拔起。
蒋舜华缓了缓心神,她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这皇城里总有太多的杀戮,看见的看不见的,都充斥着这里,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让她觉得不适应。
或许她只是不适应皇城里的厮杀,其实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有机会去适应这里
“你是第一次来西周皇宫,别害怕,其实也没什么的,只管着自己低头走路不要到处东张西望就是了。”扶桑拉起蒋舜华的手,淡然一笑。
蒋舜华的手掌冰冷,但是我在手里的感觉却好舒服,也好安心。扶桑原本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跟蒋舜华说这话,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陈喜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她们便只好低头走路。
在深宫里走路就像走迷宫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通往哪里,会遇到什么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就好像命运的轮盘一样,兜兜转转,你可能会盛极一时,也有可能,下一秒你将站在来时的起点上。
蒋舜华永远都没想过要与西周皇宫里的人有任何牵连,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盘根错节,你手里的那根线,总是不知道会把你带向什么地方。
终于来到了华玥居住带寿康宫,蒋舜华抬眼看了一下,还真是金碧辉煌啊。
世人都说华玥极重享受,想想也是,一个女人,能坐到她那个位置,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还会受着清贫过?
为了天下百姓在吃穿用度上节俭,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是这寿康宫的匾额,一个字都足够一个州的百姓吃上一年了,还有什么节俭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