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
赵承钧骑马直接冲到二门,他把缰绳扔给手下,大步不停地往后院走去:“她怎么样了?”
刘吉今日一早接到王爷要回来的信,刘吉不敢大意,赶紧来门口迎接赵承钧。世子和世子妃已经去蒹葭院了,刘吉一边小跑着追赵承钧,一边赶紧转述王府的事:“王爷,唐姑娘怀孕了。”
饶是赵承钧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一瞬间都浑身僵硬,愣怔当场:“什么?”
刘吉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说:“千真万确,唐姑娘自己偷偷叫了郎中,后来世子叫来太医,同样诊出喜脉。老奴让人打听过,唐姑娘的葵水停了,这几个月她忽喜忽悲,情绪很不对劲,应是怀孕无疑。”
赵承钧不知道自己怔了多久,等反应过来后,他不知道是惊还是怒,厉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信中不说?”
“奴才怕密信被劫持,没敢细说。”刘吉也不敢耽误,忙不迭道,“王爷,世子和世子妃已经去蒹葭院了,今日奚夫人和奚家二小姐也在。奴才怕出什么事,您赶快去看看吧。”
赵承钧气极,压根没时间追究刘吉的隐瞒,快步赶向蒹葭院。
赵承钧在肃州接到信的时候就心知不对,刘吉不是个唐突的人,刘吉写信过来,必有大事。等赵承钧打开信封,看到上面“蒹葭有事”四个字,心里重重一咯噔。
蒹葭院是唐师师的院落,刘吉担心泄密,没有写太详细。但是仅这四个字,已足以让赵承钧方寸大乱。
其实之前,赵承钧曾定过两个王妃,第一任未婚妻是奚家的长女,娴雅淑静,饱读诗书,素来身体健康,却突然在婚前死于恶疾。赵承钧守足妻丧后,在属下的劝说下,和李老将军的长孙女李夏月订婚。然而巧的是,李夏月同样在婚前出了意外,坠马死了。
一个武将家的女孩,竟然会死于坠马。赵承钧自此绝了成婚的心,姚太后不会让他和家族有助力的小姐成亲的,而赵承钧也不想娶一个姚太后的应声虫膈应自己。在他解决和姚太后的恩怨之前,他娶任何人,都只是白白拖累女方性命。
赵承钧本也对成家生子没有执念,既然如此,他就彻底断了儿女情长,一心扩张势力。他这些年来从未关注过春花秋月,娶唐师师,是他生出的唯一的出格念头。
很荒唐的绮念,但是一旦生根,就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无法根除。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唐师师心系前未婚夫,后面又移情赵子询。赵承钧总不至于强迫一个女子,在离开王府前,他本来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
可是偏偏,在他即将出发的时候,唐师师冒着雨从郊外跑回来,莽莽撞撞地推开书房的门。后来又发生那样的事,赵承钧放纵了自己的贪念,决心做一次“小人”,成全自己。
但是肃州的军务还等着他,赵承钧耽误不得,只能匆匆交代几句,就立刻带着人奔赴肃州。赵承钧原本想着把唐师师藏起来,既是保护,也是遮掩,只要唐师师听话些,外面人不会察觉他的想法。等赵承钧回府后,尽可以从容地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赵承钧却在一个日暮,无比突兀地接到了刘吉的密信。
宫里的人已经连续害死了两任王妃,赵承钧实在不敢赌。他立刻抛下公务,带着精锐回西平府。他一路披风沐雨赶回王府,赵承钧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最糟糕的准备,但还是没料到,世事远比他想象的更会开玩笑。
唐师师竟然怀孕了。
他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当了父亲?
赵承钧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见到唐师师。赵承钧大步行走在王府中,头都不回地问刘吉:“除了怀孕,还发生了什么事?”
以赵承钧对唐师师的了解,她如果知道自己有孕,是绝不可能乖乖待着的。
刘吉微微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高度概括,飞快地转述给赵承钧。
比如,唐师师隐瞒自己怀孕的事,被世子发现后不肯承认孩子的父亲,还矢口否认是赵承钧。
当然,刘吉没忘提了一句:“不过,宋太医说唐姑娘怀孕四十天……距如今应当是五十天了。世子十分生气,误以为唐姑娘和外人有染,奴才悄悄问过唐姑娘,孩子的父亲是不是王爷,唐姑娘很坚决地否认了。”
赵承钧听到这里,心里又是急又是气。这两个混账,赵子询蠢,唐师师也不遑多让。不是他,还能是谁?
刘吉偷眼瞥赵承钧,见王爷气得不轻,心里就有谱了。这么生气,可见,是王爷的。
赵承钧忍着怒,冷声道:“把诊脉的太医,这段时间的涉事人,全部押下,等候发落。”
“是。”
赵承钧走到蒹葭院时,外面守着赵子询的亲信。这些人在王府中威风赫赫,但是见了赵承钧,一个个吓得规规矩矩,一句话不敢说。
赵承钧破门而入,他看到里面的场景,心里又是重重一沉。
他认得唐师师身边的丫鬟,此刻那些丫鬟被小厮婆子制住,嘴还被牢牢捂住。其中最大的那一个丫鬟看到赵承钧,双眼骤然迸发亮光,凭着一股蛮力挣脱束缚,跌跌撞撞扑倒在地上:“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赵承钧的心也跟着沉下去,看来,唐师师这段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屋内,杜鹃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婆子逼近的脚步微微迟钝,奚夫人露出意外又心虚的神情,赵子询二话不说,转头朝门外走去。
他刚刚走到门口,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赵承钧穿着一身黑甲,面容冷峻,杀气凛然,冷着脸出现在门外。
赵子询心里狠狠一惊,他立刻低头,给赵承钧行礼:“参见父亲。儿臣不知父亲归来,有失远迎,请父亲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