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皇后将凤印还回来了,本宫也才知道底细。当日梅贵人身死,确是李婕妤所为,连带毒死梅贵人的毒药都搜了出来,还有之前,灵妃掉过一个孩子,有宫人说,也是李婕妤所为。她宫里那些宫人全都招了,这些年宫里那些脏事,查不出头儿的,几乎都是她背后下的黑手。皇上当时就恼了,不然也不会在李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把李梦莲下了冷宫。”
说着,韩玉蓉也叹息一口,神色间颇为矛盾:“谁知道她怎的这么大气性,说死就死了?你去见她,她可有与你说什么话?”
玉沁心中没底,只道:“能说什么,不过是对骂几句罢了。”
韩玉蓉看了她一眼,瞧她有没有说谎,尔后道:“因缘果报,也算为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偿命了。”
韩玉沁听韩玉蓉如此说,忙问道:“会不会是屈打成招啊?当初不说,怎现在又全都众口一词的了?还有那敏贵人,何以要拉扯我出面,没有我,李婕妤这不也出事了么?”
“哼,灵妃拉扯这么大一片旗,就只为收拾了李梦莲那么个贱人?!倒是排兵布阵的好手,谁知道怎么还没引了你入套,就事发了呢。现在倒好,把个敏贵人给牵扯进来,留下蛛丝马迹,抽身不去。这事儿既与敏贵人有瓜葛,你且等着瞧,李家定不会要她这叛主的家奴好过!”
见她说的咬牙切齿,众人都猜着,蓉贵妃这话里贬损的,也带着如悦一个。韩玉蓉虽恨,却也有了主意,既然这里头有敏贵人作祟,她可不介意再推一把。
玉沁未见过灵妃,是以不好下论断,只道:“妹妹都要被她们这一出出的闹糊涂了,哪儿有心思看戏。只是,敏贵人到底是后宫嫔妃,就算李家查到,里头确有其作梗,又能如何——毕竟,毕竟是在后宫呢!”
能对皇上喝斥,却不见得能将手伸进后宫妃嫔之中吧,毕竟这事儿可是历朝历代的大忌讳。
韩玉蓉嗤笑一声:“我的好妹妹,李家那位将军,当年可是与咱们皇上拜把子的兄弟,逢于落魄之时,起于为难之际。这些年里,李家对朝廷的贡献很是不少,李将军身居高位,又最是疼爱他底下两个妹子。这李婕妤出事,李家那边岂能轻易遮掩过去?别说她敏贵人,就是皇上那儿,也少不得要被闹上几次了!”
玉沁想起那日光景,不由打了个冷颤,暗道,她可真是侥幸,才捡回条命。又道,甭管多大的热闹,她可都不敢往前凑了。
“敏贵人算是着了道,想必关雎宫事发,以及那里头的东西,都是她做下的。她乃李家旧仆,自当知晓李将军为人,是以,不敢以身犯险,才想着拉上你。你若答应与她结盟,一起算计李梦莲,出事后,她必然要叫李家疑心与你,好叫她自己从中脱身出去!这次事发突然,哼,敏贵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玉沁心想,敏贵人是还未准备好拉个替死鬼出来,自己就先把皇后给引去了关雎宫,这一查之下才牵扯到了敏贵人的布局……啧啧,她怎么就这么能闹呢,打入宫开始,就没一刻消停过似得。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衰神附体了。
她这里这样想着,皇上那边儿,却也有人如此劝说。
“皇上,明眼瞧着,灵犀宫那位新晋的淳嫔,与李氏怨愤最大吧。这淳嫔甫一入宫,就惹上了李氏,之后两宫之间也是不消停。”灵妃捏着楚清帝肩膀,柔声道。
楚清帝叹口气,闭着眼睛,难得的说话不用顾忌,“她才多大个孩子,能逼死梦莲?是梦莲自己钻了牛角尖——梅贵人不过性子清傲些,何至于要她性命。”
灵妃挑唆道:“李氏是有错在先,只是李家将军有功,她也罪不至死。淳嫔年纪是不大,可她有个了不得的姐姐啊!”
此间语,自是暗示陛下,韩玉沁虽小,可有韩玉蓉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是不能害死李氏的。何况,如今对李家,也确实需要推出个替死鬼来。
楚清帝不耐,睁开眼,目光审视:“雅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宫里的事儿,你躲远些,如今贵妃那里还动不得!”
话毕,不等灵妃解释,已起身出了长乐宫。
内室里,灵妃伫立良久,望着那一片明黄身影渐行渐远,那颗心整个坠入冰窖。
边儿上宫女明珏劝道:“皇上毕竟是疼娘娘的,娘娘别气,仔细伤了身子。”
灵妃两行清泪:“疼?他那颗心,怕早贴上了李挽莲了!如今,那贱人还躲在泰安宫?”
明珏怯怯点头:“是,替李婕妤装殓一番,便在太后娘娘那里歇了。”
“哼,韩玉蓉还想着留了李挽莲恶心我,殊不知最后恶心的是谁。敏贵人不是才与本宫报过委屈吗,叫她去传,淳嫔害死了李婕妤。将朱红雕花盒子里的东西予她,送与淳嫔赔礼吧。啧啧,李家发难之前,她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娘娘,李婕妤的死,连皇上也未曾追究,怕是恨极了李婕妤,纵然传出淳嫔什么话儿来,也断不了宠。且……那盒子里的东西那样金贵,何必放在淳嫔身上,十分浪费。”明鸢胆子大些,不合时宜地劝道。
灵妃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回屋。
明珏小心扫了眼内室独自临窗哭泣的灵妃娘娘一眼,低声与明鸢道:“好好的,你怎这么多话?莫惹恼了娘娘咱们一起倒霉!”
明鸢蹙眉叹气:“也不知娘娘怎就成了如今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不过是问几句,平白与我这卑贱之人置什么气。”
明珏忙捂了她嘴:“姑奶奶,您可收声吧!皇上这些日子颇冷落咱长乐宫了,对外,娘娘还要撑着一副清高孤傲性子,这心里也苦。你有甚不懂,以后只管问我罢,没得招惹娘娘生气,到时挨打挨罚的,要我们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