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蝉鸣将日子衬托的越发闷热,就算有冷气的室内,埋头在案前振笔疾书的学生们也无心享受屋内沁凉的室温。
直到打了最后一声鐘声,杜若才把笔从考卷上抬起。最后一笔写得潦草,「均」字的两点都要飆出框框。
「好了好了,交卷了,交卷了哈。」助教愉快的声音让周围响起了各种抱怨。
「齁--我死定了啦。」
「助教骗人,明明说很简单!」
「对啊对啊,结果都是前面的,不是说都会出上礼拜教的吗,我背了半天的公式都没用!」
「拜託,我就算背了也不会用好吗?」
杜若甩了甩因为写字而痠疼的手腕,排队交完考卷还听助教安慰着:「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嘛,反正离学期末还有三次小考可以平均,没事的,加油嘿~」
「助教明明是幸灾乐祸。」
「哈哈哈--」
等他回座位收拾好自己的包,助教已经被同研究室的林湘雅拱着要请喝饮料,因为是个好说话的人,又是大学长,只不过几句话间就跟一些人约好了吃饭的地点。
杜若原先是没兴趣的,只不过经过门口时让林湘雅抓住了包,「杜若你去吗?」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下午还有课。」
「课不是下午的吗,走嘛走嘛,天气这么热,一起去嘛。」
眼神落在她放在自己包上手--嘖,包是不是脏了?--在叫她放手跟答应邀请哪种比较快之间犹豫了一瞬,杜若默默选了后者。
校门外就是餐厅街,午餐时间,路上满满都是觅食的学生,他们一行6人,走走停停,林湘雅跟学长最熟也聊得很热络,很快就决定了要试试新开的咖啡厅。
新开的店,装潢又素雅精緻,进门就发现座位已满,只能留电话预约,林湘雅还想等,杜若有点烦,只在心里盘算要离开的理由,却是不想让对面店里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即便距离几十步,相互熟识的人,只要靠肢体动作就可以分辨,杜若对胡林,就是这样的熟悉度。他坐在对面的麵馆,穿着简单的白t跟牛仔裤,歪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听对面的人说话,可拄着脑袋彷彿正诉说自己有点无聊--可能很无聊--然后他就看见了对方的脑袋朝自己的方向歪了歪。
隔着条短短的马路,杜若摇了摇手,然而那人却是没看见似的,又转了回去。
「……」
「你跟谁打招呼啊?」
旁边的问句让他收回视线,「喔,我高中同学,那边……大概没看见吧。」
「喔--那你要去跟他打招呼吗?我看湘雅大概要等吧。」
「唔,那这样我去看看。」虽然是看似犹豫了一会儿,但杜若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脱身,他说了一声,就跑过了马路。
「嘿,胡林。」
说起来……
「喔……你怎么在这?」
「……」
杜若一直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座位上的人毫无表情抬眼看向他,用淡然无波的语调回应自己,才意识到,也许刚才那一转头,不是距离的问题。
因为他拍了他的动作,让他们同桌的人停下说话声。杜若忽然有点尷尬,「我--就跟同学来吃饭。」
「喔。」
胡林说完就转过头,对着同桌:「对了--晚上打球找老徐怎么样?」
「啊?」
「刚不是说要去打球?」
「喔,对啊--也,也是可以啦。」
纵然刚刚只是瞬间的直觉,在看见他朋友一脸尷尬地回答之后,杜若也没有不知胡林是故意的道理。
--嘖。
就算不知道理由,也没必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我走了。」
他没等对方回覆,就转过头,三步併作两步远离那尷尬地场景。正如胡林不曾见他握紧了包包背带,急着离开的杜若,也不曾看见对方停下说笑,一瞬落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