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均良不乐意,他想走得离过山车入口处更远,被魏惟一拉住,使劲摇晃,“哥~,算我求你。哥~,陪我玩嘛。”
蒋均良面无表情看着他,不为所动。
“蒋均良!我明天要送你生日礼物,很贵重很贵重,比你那特产贵重多了。”魏惟一计上心头,口若悬河,“你不想欠我的人情吧,现在你陪我玩,我们一笔勾销。”
蒋均良说:“你当我傻吗?我可以不收你的礼物。”
魏惟一眉眼生动,得意洋洋,“这个礼物你不想收也得收。”
“那等我收到再说。”蒋均良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蒋均良!”魏惟一唯恐抓不住他,话语机关枪般连连吐出来,“你看我特意来上海给你过生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伶伶坐过火车吗?多可怜啊!”
蒋均良和他对视,魏惟一拼命眨眼睛,瘪着嘴巴,一派可怜兮兮求抱抱的模样。
片刻后,蒋均良大概是不忍直视,举手投降,“只坐一次。”
“好,没问题。”
魏惟一紧紧揽住蒋均良肩膀上了车。
而后的几分钟,魏惟一欢呼尖叫,好不快活;他身边的恐高患者脸呈菜色,冷汗直流。
下来之后,魏惟一意犹未尽,大有再去一次的势头,而蒋均良则弓着腰慢慢在长椅上坐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
魏惟一从来没见过蒋均良这样,指着他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你这么怕高啊,总算知道你怕的东西了。”
蒋均良睨他,没说话。
“你现在还玩旋转木马吗?”魏惟一不怕死地挑衅道。
蒋均良解开衬衫的前两粒扣子,“你是不是找打?”
魏惟一低下头,背过身去,肩膀隐隐颤动。
后面几场刺激的项目,蒋均良说什么也不肯再玩,魏惟一只好一人上阵。坐在最高处时,他下意识地往下看,密密麻麻如蚂蚁的人群随着高度的下降逐渐变得清晰明了,意料之外的——他一眼看见了蒋均良,静静地站在原地。
魏惟一蓦然感到一种心安,在无与伦比的刺激与快感中,好像只要那个人在,一切都变得可以期待——期待见到他后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也许接着一起去吃冰淇淋,或者拉着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甚至从高处下来后能够跑向那个在人群中等他的人,就这样小小的事情,他竟然也觉得无比幸福。
夜幕降临,霞光被如墨的夜色一层层染黑。他们坐着小车穿越江底的过江隧道,水在头顶流,车在水下走。汽车几分钟就穿过了宽阔的黄浦江,来到浦东,之所以晚上来,是因为晚上在塔上能俯视全上海的夜景。
蒋均良告诉魏惟一:“人们都说东方明珠是上海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楼层有468米高。”
高大的建筑物就像一根擎天柱一样矗立在眼前,高耸入云,鹤立鸡群在周围簇拥着它的一群高楼大厦中。灯光照耀着亮丽的明珠塔,前台还有人在唱歌,声音远远传来,魏惟一悄悄和蒋均良说那人唱得好难听。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飞速上升,门一打开,人流鱼贯而出。他们来到了一个球体上,球体四周是一条全透明的观光廊。隔江相望,上海的夜晚,是灯的海洋,光的世界。
游览了前面的球,他们下来一层,这一层旁边是玻璃观光区,有的人来到这一层看到脚下是透明的玻璃,都不敢踩上去,比如某个默默远离尘嚣的人,而有些大胆的人则坐、躺、趴、站在玻璃区上,各种姿势,毫不畏惧。就像魏惟一趴在玻璃上拍各种各样的照片,他往下看去,黄浦江像一条绿色的丝带围绕在上海的中心,五彩斑斓的夜景尽收眼底,他直呼蒋均良过来欣赏。
人站在外面,冷冷地看这边,没理他。
再然后是历史陈列馆,他们俩都对这种讲述历史的博物馆兴趣缺缺,扫一眼就过去了。去到“镜子库”,魏惟一在一枚镜子前驻足,看见蒋均良在里面变得又胖又矮,指给他看,笑得牙齿都快酸了。
蒋均良凉凉地瞥他。
过道时不时传出人们的笑声,还有陈列在这里的蜡像,太逼真了,魏惟一蹦上蹦下,碰碰他,吓唬她,再往前走……好像历史陈列馆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们下了塔,坐上渡船去游黄浦江,江水一波一波拍打着船,激起一圈圈水纹,到了外滩,回头隔江眺望,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巨大的夜幕下闪着光,像一只温柔的野兽,对所有的事物都含笑接纳,正如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会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
蒋均良把魏惟一送回酒店,后者问他:“你要在酒店睡吗?很少有的在外过夜的机会哦!”他大敞着门,希望蒋均良能被房内的大床和电视机吸引。
当然姓蒋的同学淡淡拒绝,“谢谢,不必了。”
被关了一个下午的安妮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蒋均良眼疾手快地捕捉住它,放到怀里。
魏惟一恋恋不舍地撸猫,“好吧,明天见。”他笑起来,“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蒋均良:“不客气。”
“那,再见?”魏惟一拖着语调说。
“再见。”
魏惟一关上门,过了几秒,又想起什么,打开门,高声喊住那个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蒋均良,晚安!”他的声音都有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