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惟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在北京,所以周末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蒋均良接着说:“我现在在上海的复旦,所以你不用过来了。”
魏惟一缓缓蹲下去,虽然蒋均良的一番话让他有种拳打在棉花上的愤怒,但是同时竟又觉得松了口气,原来蒋均良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蒋均良,还是执意要去上海的那个男孩。他揉着太阳穴思考,已知蒋均良的志愿他是从老妈那里知晓的,也就是说蒋均良对伊偲撒了个谎,并将这个谎言在他的质问下延续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魏惟一摇摇头,否定掉这个可能,蒋均良做了这么多,甚至处心积虑算到自己会心灰意冷不去上海是了,魏惟一噌的站起来,他知道了,蒋均良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不去上海。至于为什么,以前两人聊到大学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魏惟一眼前一闪而过,其中有一张格外长的一幕是夕阳西下,魏惟一和蒋均良站在操场上看班级的篮球比赛,地上的影子如他心意纠缠在一起。魏惟一听说这个高三班里有个人为了女朋友改了志愿,和蒋均良感叹了一句。
蒋均良眼皮都在打架,恹恹道:“我最讨厌这种不把前途当回事的行为,也讨厌这种付出真心自我感动的方式。”
魏惟一啧啧两声,“你这人,太理性了。”望着夕阳下挥洒汗水的男生们,小声说,“其实我觉得还挺酷的。”
画面消失,声音最后定格在那天蒋均良电话里说的那句“选你自己喜欢的学校”。
走出校门后,魏惟一在那对石狮子旁边停留了一段时间,掐着点等到蒋均良下课给他打电话,“蒋均良?”
“嗯?”
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穿梭在风里。魏惟一问:“你在复旦过得怎么样?”
蒋均良说:“还不错。你怎么样?”
魏惟一把电话移近,“这个学校挺好的,专业也是我得心应手的东西。”这样冷静地抛出这段话后,他压抑着快要喷发的感情,“你是不是希望我去一个最适合我的学校?”
蒋均良承认,“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影响你人生的选择。”
“但也许这不是我想要去的呢,也许我就是想要被你影响呢?”
“很多时候,想做的事都不是应该做的。”蒋均良说,“你高中如你所想花了大量时间打游戏,你现在后悔吗?”
魏惟一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确实为此后悔了,但是,这怎么会是同一回事呢?
蒋均良不咸不淡地说:“就是一回事。”
魏惟一牙齿磨着指甲,蒋均良铜墙铁壁般的态度让他无从辩解的余地。他下了决心,“我明天来看你。”明天是星期天,他还有时间。他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毕竟过去的事不可能再重来,而有一个从高三下学期开始就深埋在他心中却没找到机会问出口的问题,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答案。
蒋均良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魏惟一回宿舍收拾东西,随意在床上拿了两件衣物扔进背包里,室友见状,惊讶地问:“你这是去哪啊?”
魏惟一负气道:“去见一个神棍。”
他背上包就走,留下室友在原地凌乱。
魏惟一打好了算盘,今天晚上的高铁到上海,让蒋均良帮忙找个酒店,或者叫他收留自己一夜,第二天下午再坐高铁回北京。
上车前他给蒋均良发去列车时间的截图,对方似乎有事,一直没有回复。
昏昏欲睡的几个小时后,魏惟一伸了个懒腰,下了车。打开手机,蒋均良十几分钟前才回了句:不好意思,今晚有点事,接不了你。我叫了我室友在高铁站等你,他叫程帆。
他点开发来的图片,哧的笑出了声,蓝底证件照上整一精神小伙,看着怪可乐的。
有人大喊了魏惟一的名字,他循声看去,再一看手机,乐了。
两分钟后,程帆摸着光滑的脑门,难为情地劝道:“大哥,咱能不笑了吗?”
魏惟一瞅他一眼,刚要止住的笑又绽开。程帆是拿蒋均良介绍的这位传说中很好相处的朋友没办法了,幽幽地道:“终于知道蒋均良为什么让我来接你了,辨识度太高了是吗?”
魏惟一正色说:“可能他觉得你比较和蔼可亲。”
程帆拒绝这个形容,“我宁愿不要。”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声响。魏惟一问程帆:“蒋均良说他来不了,他今晚要干什么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辅导员找他有点事。”程帆说。
魏惟一询问程帆意见:“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脑袋吗?”
程帆应该是习以为常,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请求。魏惟一抚摸了两下,“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啊!”又好奇,“你为什么剪了个光头啊?”
程帆耸耸肩,“因为军训太热了,我就剪了,虽然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是说实话还挺舒服的。”
魏惟一有点心动,“真的假的?”
程帆大义凛然地拍拍他肩膀,鼓励他,“真的,快和我一起做不被头发拘束的男人!”
魏惟一被雷到,”你现在像个传销的。“
酒店离学校不远,店面不大,房间倒是很干净,设备也很齐全,程帆告诉魏惟一是蒋均良订的。后者轻轻点点头,把背包放下,问程帆现在还能进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