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到短信的那天起,杨桢就彻底失去了消息。
这是黄锦踏入社会以来,第一次拥有独立的居住空间,他以前挤在蜗居里,每天都想住大房子,现在可用面积无偿多出一倍,他才发现那个愿望也没有多美好。
他一个人住了几天,变得一回家就要开电视,屋里太安静了,需要有点声音。以前杨桢在的时候,他也很安静,但是感觉完全不同,不会这样寂寞。
黄锦给杨桢打过电话,几次都是关机,他想起杨桢匆匆离去的样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可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然后这种预感出现的当天,黄锦的家就被陌生人造访了。
那天黄锦下班早,刚过7点就回到了小区,幸福花园的单元楼有门禁,他住着一栋本来是坏的,但因为前不久报失过盗窃,所以物业维修过,包括走道里的摄像头,最近都修好开上了。
黄锦刷卡上楼,在走道里遇到了两个男的在抽烟聊天,家里要是有老有小,出来抽烟很正常,黄锦身为男性也没在意,掏着钥匙就来到了自家门口。
可是在门打开的瞬间,他陡然感觉到了一股安全距离被侵犯异样感,黄锦想也没想就抽出钥匙扔进了门缝,然后闪电般摔上了外门,铁皮震天响地磕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黄锦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两双男人的脚。
许多入室抢劫杀人新闻瞬间在脑子里鸡飞狗跳,黄锦的肾上腺素急促分泌,他心跳如鼓地转过身来,紧扣着公文包,戒备十足地盯着靠近的两人。
那两个刚在斜对门抽烟的男人却露出被吓了一跳的表情,他们体型壮硕,神色却显得挺和气,高一点的那个尴尬地搓着手,笑呵呵地说:&ldo;兄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不过你这咋咋呼呼的,也给我俩整一大跳。&rdo;
黄锦依然警惕:&ldo;有事吗?&rdo;
高个子瞟了门一眼,笑着询问道:&ldo;我们来找杨桢,我是他二姑家的三哥,这是我朋友,你是他室友吗?可他没跟我说过他有室友啊?&rdo;
在黄锦入住之前,杨桢确实一个人住了一段日子,黄锦社会经验不多,提防坏人的觉悟也不够,他接收到了一条真实的信息,潜意识里的敌意就轻了几分,他没说是不是,只是满头雾水地说:&ldo;他搬走好几天了,你是他三哥你不知道吗?&rdo;
三哥跟他朋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回过头来讪笑道:&ldo;说了我就不会过来找了,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的、没读过书的穷亲戚,跟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时没话说,也不联系,这次要不是他家里出了事,我才不满世界找他呢。&rdo;
黄锦掉入了关心和好奇心的双重陷阱,追问杨桢家里怎么了。
三哥唉声叹气地说:&ldo;杨桢他爸去年二婚的事你知道吗?&rdo;
黄锦在心里吐槽说我又不是你弟肚子里的蛔虫。
三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了,惋惜道出了杨桢家里的困难,他说杨桢跟他爸关系很糟,他爸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被人关起来了,高利贷找杨桢要钱,杨桢就联系不上了。
三哥着急地说:&ldo;我妈就怕他干傻事,让我出来寻他。兄弟你能联系上他吗?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他换号了没有?&rdo;
黄锦呆若木鸡,他看杨哥走的那天早晨还笑来着,哪里知道背后藏着血与泪,可面对三哥的连环问题,他也只有一问三不知可以奉告:&ldo;他就说有点私事,急吼吼地就走了啊,我让他落脚了给我来电话,也还没信儿呢。&rdo;
三哥沉默下来,咬肌绷紧,面相看着有点吓人,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心急,顿了下又说别担心。
黄锦也有点担心杨桢,他跟陌生人没话聊,干巴巴地提着盖饭站了会儿,没忍住说:&ldo;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下楼拿钥匙去了?&rdo;
其实他刚换新锁,物业根本就没他这户的钥匙,房东也没有,说是懒得来拿,让他退房的时候再给,黄锦这样说,只是在委婉地赶人,他好尽早去找撬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