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喜却把刀放下,咚地坐了下来,在占瑾元身边嘤嘤地哭泣。“罢了罢了……他就是个荒郊野鬼的贱命……我俩从小背贴背一起长大,他该死,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说话颠前倒后,不着边际,占瑾元听得有些糊涂,转过身,看见常喜哭抽了肩膀,刀已经丢在桌子上,看来是真的伤心了。“常公公,别难过了……”她起身,拍了他后背给他顺气,“杀他的时候,他蒙着面,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常公公的弟弟。”常喜抬起头,老泪纵横地抓着她的手,问:“姑娘,我们大家去哪儿了?”“啊?”占瑾元抽出自己的手,愣住,“你在问什么?”【系统白:_(:3」∠)_又被识破了……】常喜忍不住流泪:“我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就是我的孙女,自打登基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小皇帝……我的小皇帝去哪儿了……”他说完,差点又哭背过气。占瑾元叹气,坐下来说:“我不能跟你解释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古望平做事?”“我帮他做事?”常喜气急而笑,“我是帮小皇帝看家的!我弟弟没回来救长公主,那肯定是死了!小皇帝一定还活着!”真是奇怪的人,明知道常乐杀占瑾元,却不阻止;现在又用弟弟的死,猜测占瑾元没死。这都是什么人啊……变态!反正占瑾元不敢相信他的话,默默地看着他。常喜抹着泪,又说:“你和曹善家的儿子能轻易进皇宫,你以为是谁放行?”占瑾元挑眉,看来又是一个聪明人,她笑问:“你肯帮我?实话跟你说了,我今晚是来杀你的。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放你一马。”☆、女帝登基日常(17)常喜平静地问:“我帮了你,小皇帝就能回来了吗?”占瑾元沉默。原主本来就死了,不管她任务有没有完成,原主都不会回来。【系统白:额……你可以先答应他啊?】涂雪:虚假的承诺,会不会太残酷了?何况,常喜也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谎言更可憎吧?见她不回答,常喜心里便有了答案,他双目垂泪,从沟渠横生的脸上流下,低声唠叨着:“我的小皇帝哟……”占瑾元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哭完,她开口道:“你也不用太伤心,我来这里就是遂了你家小皇帝的心愿,夺回属于占家的江山。”常喜摇头,心如槁灰,“小皇帝不回来,这江山谁来坐,还不是一样。”他从年幼就一直呆在身边,成年后,连同胞兄弟也离开去了长公主府,一生孤苦,好不容易能照顾小公主直到她当了皇帝,一直将她当最亲的孙女看。现在他弟弟死了,小皇帝也回不来了,他一个太监,又不追名逐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杀了我吧。”他说。占瑾元翻了个白眼,“大叔,你有没有点自觉啊?在小皇帝登基之前,你倒戈古望平,就已经是背叛了。”现在来装什么忠君爱主,呸!人类真不要脸!这句话明显给常喜重重一击,他瞪大眼睛看着占瑾元嘲讽的脸,支支吾吾地说:“我、那是为了保护小皇帝,我,我没有背叛她!”占瑾元拿起桌上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看他在月光映照下苍白的脸色,她发笑,“选一条,帮小皇帝守江山,还是死?”常喜垂下双手,“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过几天,据说皇帝的“金身”运回了京城,百官在城门相迎,围观群众们假惺惺地哭了一场。皇宫内,古望平已经大摇大摆地占了长生殿,醉生梦死了两天。国丧上,古望平打算借长公主直接登基。而占英若在被气了一顿后,专心和长公主府的人里应外合,打算在国丧上给古望平一次致命打击。占瑾元……在常喜的屋子里睡了两天,直到常喜看不下去,将她带了出来。常喜带她看了皇宫各个便捷通道,又给她介绍了国丧的时间。也就是地坐上龙椅。“你跟我说这些有个屁用。”占瑾元跟在他身后嘀咕,“要是我要造反,我也走这个套路。”古望平的弱势就是太急了,别的世界里,奸臣造反都是先秘不发丧,再对百姓温水煮青蛙,他倒好,昭告天下,明明各方势力不稳,说到底还是蠢。“我也不知道国舅爷为何突然这么着急。”常喜也想不通这点,他的预想中,国舅要利用小皇帝当傀儡,趁这两年,小皇帝培养自己的势力,“可能因为你出现了,所以他才着急的。”“不是吧?”占瑾元叫苦,她就算查出梦泽贪腐和古望平有关,也没打算现在就杀了他。等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我懂了。”她得意笑道,“国舅爷想要当明君,所以不想让我抓到把柄。”他想要的是名正言顺,而不是逆贼叛臣。“什么?”常喜不知道梦泽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理解占瑾元话里的意思。“没事。”占瑾元懒得解释,“你跟我说说宫外的情况。”他们回了屋,常喜将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古望平一直找不到那天到芳华宫那两个假太监,现在派人将公主府的人盯死了。藩王们现在都按兵不动,有几个势力较弱的,如今也赶往京城,打算巴结古望平。百官虽然有疑惑,但侯芳被控制起来,有一大半的人早在之前就已经倒戈,反而平静。至于边疆武将,早在几天前就收到了召回令,按时间算,应该也能在明天赶回来。“曹善将军也会回来?”“他是大将军,是最早接到召回令的。”常喜皱眉,“只是国舅爷下令,不准他带兵进京。”“哦。”占瑾元摸着下巴,估计这个时候曹鸿早就跟他爹在一起了吧?“常喜,如果我这一次顺利,江山能稳吗?”她问。常喜摇头,“难说。”藩王们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等候另一个时机罢了。他也不看好古望平,只是在所有势力中,最名正言顺的小皇帝反而是最弱的一方。占瑾元掰着手指算,“可是我有三个人呢。”“我的姑奶奶!”常喜无语,“你那三个黄毛小子能帮你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第二天,常喜早早起床,带着占瑾元进了长生殿。古望平换上华丽龙纹官服,和占瑾元第一次见他的那样,得意又油腻。常喜亲自为他套上了白色的丧服,并喜道:“侯爷,过了今天,就得改口了?”古望平得意地斜了他一眼,道:“常公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你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太监,今天还得你把控局面才行。”常喜微笑颔首,“早该如此了。”他将占瑾元带在身侧,跟随古望平进了正殿。早在两天前,宫廷内外早就布满了白色帷幔,占瑾元一跨入主殿,就感受到一股压迫。主殿内正中央,有一口未加棺的棺材,看似华丽,实则简陋,再往后看,大大的牌位正对大门,字太多占瑾元没仔细看,总之两个字:寒酸。古望平连做戏都不做全套,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么。不过也对,他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也犯不着用心真的祭拜皇帝。占瑾元淡定地看了几眼牌位和棺材后,头被常喜压下,“姑奶奶,你小心点吧。”吉时到,百官进,哀嚎一片。古望平站在最前头,哭得一抽一抽的。“陛下!您英年早逝!怎么忍心扔下满朝文武!”在他表演的空档,占瑾元看了看四周,在大殿台阶下,她眼熟的官员们已经到场了,有的抹泪有的面色凝重,有的连样子都不做,淡定甚至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