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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卡夫卡这一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要辞去工作,建立家庭,当专业作家。沃尔夫先生也给予了完全的理解,他立即回信表示,将在战后提供&ot;稳定可靠的物质支持&ot;。然而,这一友好而慷慨的承诺也许来得太晚。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和某种程度上,卡夫卡像克尔恺郭尔一样,一直试图经营一种&ot;策略生活&ot;。这样的人,一旦他们认定自己是天生的作家,就把自己作为作家的使命看得高于一切。他们为保护自己天生作家的身份而绞尽脑汁、苦恼不堪。除思想、感受和写作之外的其他生活内容,他们基本上都以某种&ot;策略&ot;加以应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满怀恐惧逃避伦理-人际关系是为了写作;惨淡经营,试图与伦理-人际关系保持微妙的和平共处,也是为了写作。然而,在这个基本的共同点之外,他们俩人又有一个重要的差别。克尔恺郭尔是以一种&ot;信仰骑士&ot;的策略几乎完全弃绝了此岸,义无反顾地向彼岸作了&ot;绝望的一跃&ot;。甚至他的死,都是为内心世界上帝的事业而献身,是&ot;在战斗中突然而幸福地倒下&ot;,干净利落得几乎没有什么痛苦。克尔恺郭尔在与丹麦国教会的白热化斗争中死于中风。卡夫卡则不同,因为,他对伦理-人际关系不只是存在着恐惧,同时还深怀一份刻骨铭心的&ot;恐惧-渴望&ot;。他无法像克尔恺郭尔一样弃绝此岸的生活。就正如在此刻,他心怀专业作家的目标,同时鼹鼠般地忙碌着,&ot;策略&ot;着与菲莉斯的婚事。

然而,这谈何容易。对一个内心自由高于一切的人,一个视写作为生命的人,一个因为对伦理-人际关系的&ot;恐惧-渴望&ot;越来越陷于某种被动局面的人,一个只要不写作就会&ot;从烟里跑到火里&ot;的人,一个因为&ot;最瘦&ot;而严重地缺乏处理具体事务能力的人,这种所谓的&ot;策略生活&ot;很难不在内心深处造成一种苦不堪言的自我分裂。在那些日子里,卡夫卡像只鼹鼠一样忙忙碌碌,为即将来临的婚事操劳。看上去,他似乎具有了某种定力,能够以一种&ot;平静的、直视的、忍受一切的&ot;目光和心态,让自己面对一切,&ot;无所畏惧&ot;。但实际上,他并不具有这种定力。一直要到将近5年后,在比过去的一切更惨烈的折磨中,在更加非人的自我锤炼下,他才有可能对这样一种&ot;无所畏惧&ot;进行成熟的思考,并在相当的程度上具有。不管怎样,在1917年躁热的夏天,在世界大战的背景上,在为自己可笑的婚事而忙碌的时候,他的确并未真正具有。在那些日子里,他写下这样一些有着非凡艺术性和思想性、但也神经质到了极点的日记:我又一次竭尽全力冲着世界大叫。然后他们塞住了我的咀,捆住了我的手和脚,在我眼前蒙了一块布。我好几次被翻过来又折过去,我被拽着坐直了,又被放倒,这又折腾了好几回,他们一下一下地狠狠揪着我的腿,痛得我直起了身子,他们让我在地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用什么尖的东西深深地扎在我身上,一会儿扎这儿,一会儿扎那儿,一点精神准备都不可能有,他们想扎哪儿就扎哪儿。

多年来我一直坐在这个大十字街口,但是明天新登基的皇帝要来了,这样我就必须离开我的位置了。我对我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插手,这既是我的原则,也是出自反感。我已经很久不乞讨了;那些长期以来总是从这儿走过的人还是赐我一些钱,出自习惯、出自忠诚、出自熟人关系;那些新来乍到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我身边放着一个小筐,每个人都随自己的美意向里面扔钱。正因为我对谁都不关心,对街上的喧嚣和胡闹都投以平静的目光并保持平静的心灵,所以我对一切同我、同我的地位、同我的合理要求有关的事比任何人都理解。对这些问题是无须争论的,在此我的意见最适用。因此,今天早晨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当然很熟悉我,而我当然从未觉察到他的存在,他在我面前站住了,说道:明天皇帝要经过这儿,你明天可不许到这里来了。&ot;我用这句问话回答他:&ot;你多大岁数?&ot;见叶廷芳编:《论卡夫卡》,第747-748页。

如此神经质的心态,如此勉为其难,这样一种&ot;策略生活&ot;恐怕很难得到真正的实现。如果说它注定要失败,那倒更容易令人相信。克尔恺郭尔的&ot;策略生活&ot;难度要小得多,但事实上最终还是&ot;一失足成千古恨&ot;。就此而言,卡夫卡的&ot;策略生活&ot;也许更是难逃某种悲剧性的命运。这个世界需要&ot;参与&ot;,需要&ot;投入&ot;,需要&ot;真诚奉献&ot;。正如人们常说,做得如何是一个水平问题,但是,是否真诚去做,却是一个态度问题。生活中没有侥幸,生活将以铁一般的逻辑,粉碎任何人发自内心的背叛和疏离倾向。和克尔恺郭尔的情况一样,卡夫卡的&ot;策略生活&ot;将被真实的生活粉碎,迫使他走向克尔恺郭尔式的&ot;绝望的一跃&ot;。

如果我过一段时间死了,或者丧失了生活能力,……那我会说,是我自己撕碎了自己,……这个世界‐‐菲莉斯是它的代表‐‐和我在不停地冲突,这个冲突是避免不了的,它撕碎了我的身躯。转引自瓦根巴赫:《卡夫卡传》,第113页。

写在著名的《八开本笔记》中的这句话,并非像字面上那样只是预言,而已经是确切的总结。在卡夫卡写下这句话时,世界已经撕碎了他真实的躯体,在他伤口般的存在中撕裂了一道真正的、生理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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