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到了书房门口,他听见了谢太师的说话声。
&ldo;你不该这个时候出宫,万一被发现了便是连累家族的大事。&rdo;
&ldo;父亲难道只记挂着家族吗?那我呢?我在宫里的境况你就都不管了吗?&rdo;
这声音谢奕熟悉极了,他不敢信,在房门上抠出一个洞,顺着小孔望去,看清了那女子的脸,竟然是她姐姐!
&ldo;我管你管的还不够多,别忘了你的二皇子是怎么来的,回去照顾好他,我谢家百年荣辱全靠那个孩子。&rdo;
谢婉柔褪去了温柔的面孔,表情歇斯底里:&ldo;怎么来的?总不是我亲生的,如今陛下有了嫡亲的儿子,血浓于水,长久下去他的心再也不会回到我这里。&rdo;
谢太师气得发抖,上前给了她一巴掌,&ldo;管好你的嘴,他就是你亲生的,再失掉理智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rdo;
谢婉柔捂着脸,神情凄楚,&ldo;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谢奕,他是你最优秀的唯一的儿子,我得为他冲锋陷阵,保他青云直上,你扪心自问,如果谢奕不从你的决定,你会逼他吗?&rdo;
谢太师迟迟没有言语,她自问自答:&ldo;不会,你不会,从始至终,你为了他一再的舍弃我。&rdo;
&ldo;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说出真相,陛下待我那么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rdo;
&ldo;父亲,你和谢奕以后还要靠着我,你再偏心也装的像一点。&rdo;
谢太师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半步,坐在椅子上,&ldo;婉儿,你太心急了,这次若不是我帮你扫尾,罗家就察觉了,就是如今他们肯定也在怀疑,只是证据都被我毁掉了,从今日开始,你不能有丝毫差错,回宫去,往后不要私自跑出来。&rdo;
两人又说了什么谢奕已经听不见,他将手按在门上,犹豫许久终是没有推门走进去,揭破这一切。
他逃离书房,走到小路的阴暗处,双腿一麻,跪坐在地上。谢奕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他无法接受现实,捂着嘴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音都憋在嗓子里,他卡着脖子几乎无法呼吸。
他爹和他姐姐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还有小宁,倘有一日事情败露,她该有多恨他,他生就带着这么污浊的血,他跟那两个蓄意害她姐姐的人是一家人,即使她不把这件事算到他头上,也永远不会再愿意让他靠近。
不能败露,不能被人发现……
谢奕缩在地上,冰凉的青石板唤醒了他的神智,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他回不到过去阻止不了,那索性错下去,掩藏的深深的,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身,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眼里曾有光,此时已寂灭。
天朗气清,连日的春雨暂时停歇,罗悠宁早上从靖国公府出来的时候,跟她娘撒了个谎,说去谭夫子家做客,顺便接受一下谭湘的熏陶,学着做个闺中淑女,姚氏欣然答应了。
她出来后让李叔把马车赶到了禁军大营门口,从车窗看见营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让李叔把那人叫过来。
瘦猴一样的年轻男子跟着李叔来到马车前,瞧见罗悠宁,问了声好。
&ldo;罗姑娘啊,您来找我们都指挥使还是罗统领啊?&rdo;
罗悠宁瞪他一眼,&ldo;我找卫枭,我来的事不准跟你们统领大人说。&rdo;
狗儿比以前长高了,脾性倒是没变,见到罗悠宁还是怂的,&ldo;哎,我这就去。&rdo;
他跑了两步,不忘回头跟罗悠宁炫耀:&ldo;罗姑娘,我现在不叫狗儿了,跟着我们都指挥使姓卫,他给我起个名叫卫义。&rdo;
罗悠宁笑了,摆摆手让他快跑,&ldo;知道了,话还那么多。&rdo;
不一会儿,卫枭出来了,少年身形修长俊逸,走路带着风,短短几步的路,被他走出了恢弘气势。
她犹在欣赏,卫枭到了马车前,仍然托腮傻傻看着他。
少年的嘴角罕见的露出一丝笑痕,屈指碰了碰她的额头,挑眉问道:&ldo;看什么?&rdo;
罗悠宁瞬间回神,对着他甜甜一笑,&ldo;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rdo;
&ldo;好。&rdo;卫枭当即点头,他总是这样,从不问缘由,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答应。
&ldo;等我回去换了甲胄。&rdo;
罗悠宁点头,卫枭进了军营,不多时穿着惯常的黑衣出来,他紧守规矩,不上马车独自骑着马,看起来像是护送的护卫。
&ldo;李叔,咱们去慈济寺。&rdo;车马动起来,罗悠宁撩开车帘,面对李叔震惊的目光,脸色平静,&ldo;我忽然想起来,上次上香的时候我心里不诚,如今是去认错忏悔的。&rdo;
随口编的理由,李叔又不是傻子岂会相信,可他沉默着按罗悠宁的话,将马车赶往城外的方向,卫枭一句不问,只跟着马车。
到了城外,路上不再拥挤,十分开阔,马车的速度开始加快。官道四周没什么人,罗悠宁趴在车窗处看着卫枭,她想,少年控制马的技巧一定很纯熟,他的马身和马车始终齐平,没有错过一分。
&ldo;卫枭,你不问我为什么去慈济寺吗?&rdo;
&ldo;原因你说过了。&rdo;他声音低沉,意思是相信她的解释。
罗悠宁心里甜和苦各占了一半,她故意说道:&ldo;我骗你呢,我去见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