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团子害怕地瑟缩成了一包茧,云随暮耳力极佳,听到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便不着痕迹地微眯双目,道:“千千。”
老夫老妻了,心有灵犀一点通,月韶千会意,一拂袖便将红团子收在了自己的乾坤袋内——只要他不随意出声,追来的人绝对不会发现。
本以为这这孩子大抵是个出逃的奴隶或是仆役,没成想追来的竟是官兵,见二人气质非凡,必是修道之人,便没怎么为难,只随口一问有无见到人便离开了。
“上灵郡王喜好娈童。”云随暮简明扼要地道。
月韶千一瞬间便明白了那孩子的身份,登时蹙了眉,将人放了出来,见他惊恐至极的神情便一阵不舒服,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月韶千拿披风把这孩子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云随暮找了半天才发现一家即将打烊的客栈,带着月韶千和红团子进去后要了碗细面。
红团子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一男一女的神色,足足过了许久,确认他们没有恶意后才开始狼吞虎咽。
云随暮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遭:“你叫什么,如今几岁了?”
他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声若蚊足地讷讷道:“小……小梅,十一岁……”
月韶千惊讶不已。
这名字被取得也太刻意像姑娘家了,看样子是被从小当娈童养大,营养不良又总受虐待,比同龄孩子外表小上不止一两岁。
她看了看云随暮的神情,后者微微一笑,无声地同意了她的想法,月韶千这才从固定乌若蝉翼的秀发的簪子上取下了一颗夜明珠,放到了小梅的掌心。
小梅自幼在王府中长大,见多了金银珠宝,自然一眼便认出此物并非凡品,当即惊慌失措地想把夜明珠还给她。
月韶千却不以为意地道:“你我有缘,这才送你的,收下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云随暮淡淡地道:“明日卯时,我二人会用遁地符将你送至三百里外的昭平县,官兵追不到,今晚便好生休息。”
月韶千打了个哈欠,点头表示赞同。
小梅沉默许久,兀的离开了座位跪倒在二人面前。
“喂喂喂,磕头我也没压岁钱给你。”月韶千好笑地抄了手,道:“方才不是给过你夜明珠了么,那可值足足一千两银子,小孩不能贪心。”
云随暮倒是看出了这孩子的端倪,道:“你不愿走。”
小梅眼神一亮,抬头道:“我……我不想再被欺负了,你们是仙人吧,我可不可以……留在你们身边?我可以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吃得不多,甚至可以更少一点!求求你们了……”
云随暮不动声色,眸中充满了思索。
月韶千亦然。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道:“左右如今溯兮的调查已然有了些许头绪,他正巧帮咱们打个下手,你不是也愁琅环阁后继无人么?”
云随暮点头,道:“言之有理。”
这孩子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灵力,更算不上太聪明,就是有一股韧劲,好似什么都打不垮他一样,命硬得过分,怕是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让他死。
正如月韶千,她最初也不是什么天生英才,后来凭着自己的毅力才有了许多成就。
云随暮并不在乎小梅的天分,只觉得受过苦难的孩子会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忠诚且上进就足够,便收其为徒,以初遇时所在的地名为他取了新的称呼——
尚陵君。
“结果,后来和道宗的主战派勾结成奸,亲手送自己的师父师母去死的人就是他。”
道千藏冷笑一声,语气不善地说:“如果不出这个意外,琅环阁第二任阁主应该是尚陵君才对,结果换成了云月后来收养的弃婴薛隐。”
“不过这是野史,是从当年的客栈老板嘴里流传下来的故事,真实度有待考证。”
梅馨听她提起自己的老祖宗,倒是没什么反应,先知则一听“薛隐”这俩字,整个人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家族观念太强。
尚陵君的梅氏一族和薛隐的薛氏一族究竟是亲人还是敌人,估计连当事人都说不清。
郎漠原回来的时候,道千藏正对梅馨说:“别担心了,我和上灵路的流浪猫狗都打过招呼,它们帮忙盯梢,一旦叔叔阿姨有危险,会立即来通知我。”
梅馨感激涕零,想冲上去给她来个熊抱,却被嫌弃到极致的道千藏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推开了脸,“女女也授受不亲。”
道千藏把从白鬼那里修复好的“若有人兮”展开,众妖屏气凝神,先知看到脸的那一瞬间还是失望地说:“怎么脸还是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出长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