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丛林……”
郎漠原站在山脚,昂首直视山顶的混沌幽深——整座山似乎都藏在了沆砀的雾气中,处在光与暗的交叠过渡处,灰蒙蒙的气息令人浑身不舒服。
靴底踩在落叶堆积的山路上时,他的耳边除了衣角与叶片摩擦时细微的响动,还有沙沙作响的风声,听着像细微小声的啜泣。
“我有自信。”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女声,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声音中听出任何的欢快,只有强颜欢笑、和近乎绝望的安慰。
连带着他的心里也堵得喘不过气来。
“……更相信你。”
郎漠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头所有奇怪的情绪,开灵眸后定神细看,总算是找到了不同寻常的灵气区域。
郎漠原想着,那群村民肯定把东西埋在地下了。
刨坑是他的强项,郎漠原跃跃欲试地搓手手,刚把双手妖化成狼爪,还没来得及刨,地底就开始颤抖起来。
好像是被埋起的某件东西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拼命挣扎着、叫嚣着要冲出束缚,回到他的身边。
郎漠原不动声色地施了寒冰咒,冻碎了泥土,一把锋利的长剑在顷刻间破土而出,径直飞到了他的手里——
剑柄上挂着一块人类的小指骨,和道千藏在漠北雪原上看到的道长青的尸骨缺的那一块不谋而合。
剑刃冰寒,不知道杀过多少妖,才能用血和怨气培养出这样一把凶剑。
上面刻着一个古字——
云。
“你若执意与那妖女结为夫妻,本座从此便只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徒儿!”
“留下承云剑,那是道宗代代传承给下一代宗主的镇派法宝,绝不容叛徒玷污它的正统!”
“妖就是妖,再怎么当成人养也是狼子野心!枉本座见你自幼天赋异禀,害怕那月狼夫妇毁了你的天份,将你带到道宗悉心培养……结果养了个白眼狼!”
他记得自己似乎跪了很久,直到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将柔软小巧的下颚搭在他的肩上。
“我们回家吧。”
她这么说。
“千千,是我抢了本属于你的道宗弟子之位,我才是狼族的妖怪。”他声色喑哑地道:“我才是……该吃那些苦的妖,根本不是人类。”
在未遇到她之前,他究竟用那把剑杀过多少自己的同族?
“倘若云玄肃不将你偷走,爹娘也不会在悲恸之下转移他们的爱到我身上,我大概……在道宗内一出生被发现灵力低微、又是女孩的时候,就被扔掉然后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