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阿珠抿着嘴笑了,推一推她娘小声说道:&ldo;你也要打扮打扮,不然不象个老板娘!&rdo;
真的要做老板娘了!阿珠的娘心里在想,昨天还只是一句话,到底不知如何?这现在可是踏踏实实再无可疑,别样不说,那一千两银子总是真的。
这样一想,就想得远了,只是想着怎样做老板娘和做老板娘的滋味,忘掉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她惊醒过来,胡雪岩已经替老张挑了一大堆衣服,长袍短套,棉夹俱备。胡雪岩还要替老张买件&ldo;紫羔&rdo;的皮袍子,阿珠的娘不肯,说是:&ldo;将来挣了钱做新的!&rdo;才算罢手。
结了帐,一共二十多两银子,胡雪岩掏出一大把银票,拣了一张三十两的,交了过去,找来的零头,他从阿珠手里取了手巾包过来,把它包在里面。
&ldo;这算啥?&rdo;她故意这样问。
&ldo;对面就是&lso;戴春林&rso;分号,&rdo;胡雪岩说:&ldo;胭脂花粉我不会买,要你自己去挑。&rdo;
阿珠果然去挑了许多,而且很舍得花钱,尽拣好的买,除了&ldo;鹅蛋粉&rdo;
之类的本地货以外,还买了上海来的&ldo;水粉&rdo;、花露水、&ldo;洋肥皂&rdo;。要用这些东西打扮出来,博得胡雪岩赞一声&ldo;好&rdo;!
在老张动身到湖州的第二天,阿珠的娘弄了几样极精致的菜,起个大早,雇了顶小轿到石塔儿头去看张胖子。
见了张太太,少不得有阵寒暄,很快地便由她所送的那四样菜上,转入正题,张太太在表示过意不去,张胖子却笑了,&ldo;&lso;十三只半鸡&rso;,着实还有得吃!&rdo;他说。
据说做媒的男女两家跑,从&ldo;问名&rdo;开始到&ldo;六礼&rdo;将成,媒人至少要走十三趟。主人家每一趟都要杀鸡款待,到&ldo;好日子&rdo;那天还有一只鸡好吃。
不过新娘子要上轿,不能从容大嚼,至多只能吃半只,合起来便是十三只半,这是贫嘴的话,久而久之便成了做媒的意思。张太太一听这话,便极感兴趣地问他丈夫:&ldo;我们这位阿嫂是男家还是女家?&rdo;
&ldo;女家。&rdo;
&ldo;喔,恭喜,恭喜!&rdo;张太太向客人笑着道贺,然后又问她丈夫:&ldo;那么男家呢?&rdo;
&ldo;你倒猜猜看!&rdo;张胖子道,&ldo;你也很熟的。&rdo;
于是张太太从信和钱庄几个得力而未曾成家的伙计猜起,猜到至亲好友的少年郎君,说了七八个人,张胖子便摇了七八次头。
&ldo;好了,好了!你猜到明天天亮都猜不着的。&rdo;他将他妻子往里面推,&ldo;闲话少说,你好到厨房里去了,今天有好菜,我在家早早吃了中饭,再到店里,等下我再跟你说。&rdo;一面推着,一面向他妻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关照她一进去便不必再出来了。
这就是张胖子老练圆滑之外,因为,第一,胡雪岩跟阿珠的这头姻缘,究还不知结果如何?也不知胡雪岩是不是要瞒着家里?此时需要保守秘密,他妻子最近常到胡家去作客,万一不小心漏了口风,影响到他跟胡雪岩的交情,而胡雪岩现在是他最好、最要紧的一个朋友,决不能失掉的。其次他是为阿珠的娘设想。女儿给人作妾,谈起来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怕她有初见面的人在座,难于启齿。这一层意思,阿珠的娘自然了解,越觉得张胖子细心
老到,自己是找对了人。
&ldo;张老板,&rdo;她说,&ldo;我的来意,你已经晓得了。这头亲事,能不能成功,全要靠你张老板费心。&rdo;
&ldo;那何消说得?&rdo;张胖子很诚恳地答道,&ldo;雪岩是我的好朋友,就是你们两家不托我,我也要讨这杯喜酒来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