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秉性纯直,有话说话,气急了就动手,绝不含糊。
关山月和陶萱苏决定宣布孕事,一来这是喜事,该将军府上下同庆;二来瞒不住,北院的人迟早知道,若不告诉,他们将来指不定还会说闲言碎语;三来告诉北院的人,警告他们行为举止规矩些,不能惹嫂嫂生气,免得再犯下上辈子的大错,弄得嫂嫂流产。
陶奇赔笑道:“我回去教训她。山月,你别生气,养好身子,将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张氏气呼呼,像个要爆炸的炸|药,偏偏这是正院,仆人都是关山月和陶萱苏的亲信,由不得她胡作非为,只能含血喷人:“你就知道生的是儿子,要是女儿呢?”也许生不下来呢?
“你还说!还不回去!”陶奇恨恨道。他虽然有些惧内,但当前孙儿最重要。
陶萱苏忍不住警告道:“姨娘,陶仙儿。嫂嫂如今有孕,你们是知道的,哥哥也知道了。以后别来正院找不自在,要是嫂嫂有个闪失,哥哥回来先要你们的命。”
张氏被扶正后,陶萱苏从来不肯叫她“娘亲”,只叫她“姨娘”。为此,张氏打了她多回,甚至将她关进柴房,一天一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饶是如此,陶萱苏还是不肯松口。
张氏、陶仙儿平日最惜命,稍微头疼脑热就要看郎中抓药吃,用哥哥的威严来压迫她们,她们多半不敢作恶。
陶仙儿歪着头,啐道:“嫂嫂有闪失,就一定是我们做的吗?陶萱苏,你未免太信口雌黄了!”
“住嘴!”陶奇气愤地拉着张氏、陶仙儿回了北院。陶仙儿气得一路抹泪,发誓定要陶萱苏好看,要她后悔。
关山月和陶萱苏给仆人们发了赏钱,以示庆贺。关山月起初还不乐意,觉得浪费钱财。陶萱苏劝她,仆人们领了赏钱,做事才会更加尽心,又教了她一些管理仆人的法子,关山月才勉强同意。
陶萱苏又吩咐,以后北院的东西不得入正院,尤其不能未经陶萱苏的同意就直接送到少夫人的面前。
关山月明白陶萱苏这是在给她把关,道:“小苏,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张氏和陶仙儿虽然和我们不睦,也不至于要害我的孩子。”
陶萱苏给关山月端来一碟新鲜爽口的黄瓜片,道:“嫂嫂,这是你和哥哥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哥哥参军后,我明里暗里受了她们多少气。有一回新年,爹爹给我和陶仙儿都买了新衣裳。她穿起来不如我好看。夜里,陶仙儿悄悄往我衣服里藏了十来根针,我第二天穿上身,一动,就被针扎得浑身是血。张氏更别说了,在自己饭菜里放鸡屎,和爹说是我做的;半夜三更自己睡不着,把我叫醒给她扇风。这样的人,我不得不小心。只要你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哪怕要把她们圈禁起来,我都会做。”
关山月抱了抱陶萱苏,她小时候虽然穷,但爹疼娘爱,不受气,过得逍遥自在;没想到小苏的幼年生活这么悲惨,过了应了那句老话“宁死当官的爹,莫亡讨饭的娘”。
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选秀的日子,前世今生命运的转折点。
第6章选秀(1)
不情不愿,选秀的日子还是到了。
春和景明,万里无云,上辈子也是这样明媚的天气,陶萱苏自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曾想到头来是一枚被人算计的棋子。
晨起,陶萱苏薄施淡妆,挑了一件浅绿色的简单襦裙,只用一根银簪将头发挽住,再仔细地将红印子贴在脸上。对着镜子一照,衣裳普通、发饰普通,脸上又有伤疤,着实不像会入选的人。
她仍不放心,将脸上的胭脂口脂擦掉,不过她皮肤吹弹可破,不涂脂抹粉也不会输给别人。
告别担忧的嫂嫂后,陶萱苏鼓起勇气,戴上面纱,乘坐一辆马车进了皇宫,由太监领着到了贵妃娘娘的长乐宫。
已有一堆红衣蓝裙的女子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你夸我打扮得娇艳,我夸你首饰夺目,心里却都觉得对方比不上自己。
有秀女低声道:“那位可是奉国将军的妹妹陶萱苏?”
“好像是,眉眼间很像。奉国将军回京时,我看见过陶萱苏,确实是个美人。”
“什么美人啊?你不知道吗?她现在毁了容,脸上一大片伤疤,所以才会蒙着面纱,不敢见人呀!”
“那她还来选秀?瑞王总不会选一个丑八怪。”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选不成王妃,做个妾室也好。毕竟毁了容,也嫁不出去!”
……
天鹅肉?就瑞王?谁爱吃谁吃,反正这辈子送到陶萱苏面前,她不会多看一眼。
陶萱苏心里偷偷一笑,看来张氏和陶仙儿散播消息的本事很厉害,我毁容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众口铄金,迫于坊间言论的压力,瑞王也不敢选我。
陶萱苏施施然站在一根红漆柱子旁边,不去理会秀女们的指指点点,只等着走个过场后打道回府。突然有人从背后点了她一下,陶萱苏侧过身,一张娇嫩如花的脸蛋映入眼帘。
曹娴娴!
陶萱苏瞳孔不禁微缩,紧紧咬住牙齿,才压下怒气,没一拳打出去。幸好蒙着面纱,否则曹娴娴一定看到她怒容满面。
且不论曹娴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单单她对哥哥一家造的罪孽,陶萱苏就巴不得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烈焰寒冰之苦。